第一百九十八章    248作品

　　1.是朋友，是發小。

　　我有一個朋友，似乎生來就和她有緣。

　　我們同年生，我比她虛長幾月，打小就住在同一個家屬院，各自的父母又是同事好友，來往得勤。毫不夸張的說，她一落地我們就認識了。

　　現在想來，能有這樣的感情也真是難得。當年的我們卻實在是一對歡喜冤家。兩個瘋丫頭滿院亂跑，跑到鄰居家里。鄰居愛惜我們給糖吃，我們還因分配問題直接在鄰居家里爭執不下，最后被我媽干脆的一句“她比你小”解決；做游戲的時候爭著當“大王”，言語不合便吵得不可開交，令身邊的大人和其他的小伙伴瞠目結舌，第二天卻又和好如初。每天幼兒園一放學，我、她，還有其他幾個大院里的孩子，就像約好了一樣，騎著當年還算時髦的四輪自行車，向最后一排的小賣部進發。小賣部的東西對我們這些孩子似乎有天然的吸引力。童年的我相當木訥，根本沒有“錢”的概念。總是看著她付了錢大大方方吃著冰棍，自己挑了很多東西卻拿不出錢，免不了被老板一陣笑話。有次不知道為什么拿了一根跳繩用的繩子，被小賣部的一條牙齒鋒利的小黑狗咬住不放，嚇得我當場扔下繩子騎上車就跑。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從小狗身前走過。在這之后，這件事成為了大人們的談資，而且他們似乎都有一個共識：我冒失，她穩重。

　　真想念那些年的夏天，尤其是涼風習習的晚上，大人們圍坐在一起聊天。因為大都在一起工作還有永遠有共同語言的育兒話題，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我們這些小孩子就在一旁瘋玩，在水泥地上翻跟頭、打滾，玩著現在想來都忍俊不禁的游戲。那個時候，沒有樓房，彼此的條件相當，大家住著小平房，心里卻非常滿足。下暴雨的時候家里總要發大水，暴雨一停家里就淹了。我和她兩個在外面穿著小套鞋，看著各自家里淹著足有半床深的水，想就這樣進去游泳的心都有；無憂無慮，每天傍晚大人催上好幾遍也不愿意回家，回去以后也只留下一張臟兮兮的臉和充滿汗臭味的衣服，心里認為晚飯就如累贅一般；每天一起走到院子前面的幼兒園上學，再高高興興地一起放學。那些日子，不再有。再美好的時光，也只能放在心底。

　　2.是朋友，是"對手"

　　說起來，我這人也的確是霉。換了三個托兒所三個幼兒園，最終它們都落得關門的下場。后來還是和她一起進了院子前面的一家幼兒園，又分在了一個班，平時走一條小路上學。雖然和現在的所謂“特色”、“國際”、“雙語”幼兒園沒法比，那個時候也算和“潮流”接軌的。學畫畫，學跳舞，學珠心算，學英語，總是和她同桌。而且，總是她學得比我好。

　　以前我對所謂“競爭”還有“對手”這兩個詞沒有什么意識，我爸媽卻挺著急，似乎我這人除了玩就沒啥特長。當時有學樂器的潮流，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小提琴。我爸媽為了我可費心思，請了一對一的老師，讓人家上門來教，我卻寧愿讓自己躲在衛生間里一個小時也不出來。我這人粗枝大葉，也沒什么藝術細胞，人家幼兒園畢業的時候都學樂理了，我還沒有長進。后來幼兒園搞了個“星星板”，每個小朋友的照片下面都有累計的小星星。那我可慌了，星星數量比人家少，老師家長都看著呢。因為學得好又有藝術特長，她的照片在最上面，星星也是最多的。為了我的小星星，我只有默默地努力。終于星星快貼滿了，還是沒超過她。但是時至今日我也不承認她是“對手”，不好聽，太見外，而且這個稱呼總感覺有股莫名的敵意。

　　3.分開的日子

　　幼兒園一畢業，爸爸因為工作緣故分到了新的房子，她也搬家了，我們分開了。

　　我的新家在六樓，沒有電梯。房子比以前大了不少，下大雨也不用擔心被淹。一夜之間，就和過去說再見了。從那一天開始，沒有大家在一起暢聊玩耍的夏夜，傍晚吃飯也不需要媽媽催促。很快就是小學生了，也不用再走以前一起走的小路了。

　　為了“贏在起跑線”上，爸媽幫我進了區里一所比較有名的附小，她則去了附近的普通學校讀書。據說她當時一直以為我是獨立考進去的，為此心里積郁許久，這件事情從爸爸嘴里聽到我也很尷尬。

　　從搬家以后我們再沒見過面。

　　她還好嗎？我不知道。

　　4.“是你嗎？”

　　小學的時候，經常懷念童年那自在逍遙終生難忘的日子，每當想起那些總是忘不了她，那個從小一起長大，一塊快樂一同悲傷的童年好友。我童年所有的歡笑、喜悅、成敗、淚水，都與她一起分享。我每一張童年照片，幾乎都有她的影像。

　　和她重逢也實在偶然，甚至說起來實在意外。我們是在初中時在補課班上重逢的！沒錯，這說起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我插班到一個補課班就試聽了一節課，正準備回家，突然聽到了一個有些陌生而又真的似曾相識的聲音：“是你嗎？”

　　我猝不及防地抬起頭，身前是一個高高瘦瘦的清秀女孩，她的臉我一下就認了出來，一點也沒有變！我們都不敢相信，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小。

　　當時的感覺概括下來就是兩個字：驚喜。

　　5.是朋友，是戰友

　　初三升學壓力大，終日忙得昏天黑地。為了避免中考馬失前蹄，我還是決定試一試自招。

　　走出筆試考場，在大堂里，一眼就看到她的媽媽和我媽相談甚歡。

　　上一次重逢以后，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但是學業繁重，又不在同一個學校，也不常打。

　　也就是說，我們又巧合地想到了一起。

　　我們上次重逢過，幾個大人卻是許久未見。她媽媽非常開心：“太好了，能上同一個高中就好了。”我們相視而笑。

　　一起通過了筆試，又一起參加面試。

　　結果出來了，我失敗了。

　　五月底的某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她。

　　“怎么樣，過了嗎？”“沒有，唉……”“我也是……”

　　從那天開始我們決定加強溝通，成為了戰友，一起為六月中旬的中考奮斗。像以前在幼兒園一樣，互相安慰，互相鼓勵，一起分享信息，共渡最后的難關。

　　中考結果出來，我們還是沒有考到一起，但都找到了好歸宿。

　　6.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高一的時候，幾個學校搞了個活動，互相給對方學校的好朋友寫信。

　　我收到了一封，是她寫的。

　　她的卡片我還是珍藏著，她也寫了和我重逢時那相同的感覺：意外、激動、驚喜。高中的日子比以前壓力更大，我們依然是對方最忠實的戰友、最誠摯的朋友。收到了她發來的童年照片，那時我們不過2歲，她媽媽抱著我們，一手一個，手里拿著顏色一樣的氣球，臉上卻是不一樣的表情，都是稚氣未脫的臉。我感嘆：我們變化得不大啊。

　　今年她生日，我分享給她一句歌詞：“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7.別太趕

　　一直有一個想法，想在高考結束后和她一起獨立旅行。不僅體現了友誼，也是對自己成長的紀念。現在的我，總感覺缺失了什么。學業壓力大，每天最滿足的時刻就是做完作業可以倒頭大睡的一剎那。前幾天與她交流，她的壓力也很大，甚至有到半夜也不睡覺的情況。不禁感慨：我們趕得太匆忙，時間流逝得太快。曾經跟她分享過一則新聞：國外的十四歲少年打算獨自滑雪去南極。“我們又能干什么？”我說。

　　8.朋友一生一起走

　　雖然我們已經認識了十幾年，但中間有一大段間隔，童年也愈發遙遠。中考結束以后我們聊了很多，當年的“光榮事跡”大抵都記得，但是當年少有的不快感覺，竟是誤會。

　　不在一個學校，我們溝通交流卻很頻繁。一起分享成長的煩惱、一起驚喜地去探索這些年的變化。一邊感慨卻不得不接受：我們都已經長大。

　　現在的日子雖然累，能有這樣一個十幾年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無比滿足。朋友一生一起走，我堅信我的友誼會渡過下一個十年，下下個十年，一個又一個十年……中間停了八年，我不會重蹈這份遺憾。

　　祝愿友誼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