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前的差距似乎不是很明顯,只要我把衣服換干凈點。然而,年齡越大,差距就越大。她上的是雙語學校,我上的是公里初中;初中畢業后,她留在了原先學校的高中部,準備出國;我拼死拼活考上了一所市重點,日子過得像苦和尚。
這個暑假結束后就是高三了,我的目標很簡單——交大;其實只是說著很簡單而已。她過著閑適自在的日子,誰也不知道矛盾時什么時候開始的,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開玩笑中埋下的。
“你都不知道吧,新來的外教金發碧眼,特別帥?!薄笆敲矗液孟穸紱]怎么見過外交之類的?!薄耙矊Α。瑢Σ黄?!”
如果她不說對不起,我還可以巧妙地掩飾過去;話已出口,誰都沒法再無視彼此間的不同和不快。
但我們是朋友,為這點小事鬧不快太不應該。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維持著看上去美好,實則不堪的那份友誼。
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我摁下閱讀建:
“阿凱,我高三很可能不會念了,9月1號的時候我會去德國……”
“咔嗒”,手機掉到了地上,而我的手還在不停出著冷汗,顫抖;我快速地套上鞋子,沒頭沒腦沖出了家門;“為什么事到如今才告訴我?”意識被這句話所填滿,心臟似乎會在下一秒跳出胸膛。
耳邊只有風聲和我的喘息聲,以及壓抑的哭腔。她家快到了,已到看見那條河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水流動的靜謐聲響,傳入我的耳膜。
疲倦以一種令人恐懼的速度涌遍全身,我癱坐在了地上。
風聲,水聲,喘息聲,蛙鳴,貓叫,還有不知名小蟲的叫聲。世界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的執著和努力,付之流水;曾經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愛慕,被挖出來放在月光下,靜靜地腐爛,氧化。
他輕輕一撣,我便潰不成軍,在七月的晚上,哭得如同喪家之犬。
三。
我在腳踝上刺上一條橙色的鯉魚,活靈活現。
喬問我為什么會有這么奇特的印記,我笑笑,并沒有回答他。
澳洲的夏季和中國不大一樣,陽光充足,氣溫永遠不會超過32℃,也沒有失常的驟雨帶來濕嗒嗒的潮氣。男友喬是典型的本土男生,高大,羞澀,會享受生活。
每個燥熱的晚上,我在床上醒來,看著其他舍友好夢正酣,便說不出的羨慕。我總是做夢,夢見腳踝上的鯉魚在夏夜復蘇,在我身上四處游動。
我有一個朋友,當我出國前夕,他送我的最后一份禮物,是從我家小區人工河里抓上的一尾小小的鯉魚,放在一次性紙杯里,放在我的家門口,最終沒有來見我。
他不會知道,我敏銳的母親定期查看我的手機,我的電腦,知道我和他的一切和始終。其實,我當時也不知道。
我有一個朋友,一個人生軌跡和我背道而馳的朋友。
我有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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