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太難啟齒解釋的朋友,不是男朋友好朋友,他是我的過路人。就像我給他念過的一首詩:
“君為海角百年身,我是天涯隔世塵。花事今春應已了,明年誰是掃花人。”
我們有過美好。
畢業后的班級群依舊熱鬧非凡,考進上中的給南模的解題,南模的給徐匯的解題,出國的給國際部的解題。那個名字叫“畢生眷戀”的QQ群,瀕臨改名“已故三班學習討論小組”。
我發上去的題目,一直有人解答。
有的時候沒有看懂答案,還會要求他畫圖寫過程,電腦上用來畫圖的工具,時不時的有他丑陋的字跡。
我不會嫌棄了,因為他本來沒有必要為我解題。
一個月前……
給初中的閨蜜打電話聊到他,大家都是當年八卦過我們的好朋友,我想了很久,問了她一句“你知道他為什么一直這么苦苦地喜歡我嗎?我一直有告訴過他我們之間不可能,為什么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到現在?”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了,安靜得讓我懷疑是不是家里又信號不好要重新打過去。
“他一直以為:你是那個對的人。他對你有下決心。可惜你們不是——這是我看到最后的結果。”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追求了錯誤的人和夢想。
五個月前……
手機已經響了第四遍,我在看電視絲毫也沒有要接的意思,外婆走近問我怎么不接電話,我沒法回答她,轉手把手機關了。
我覺得我的堅決是對的,只可惜已經太晚了。
后來我打開手機,短信一條條地進來,我只打開了第一條收到的也是他最后發出了短信:“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個小丑……。”
那句話變成我和他——那個我一直覺得是好朋友男閨蜜的人,之間的句號。
七個月前……
我壓低了聲音在窗口跟他打電話。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過分,我已經都這么幫你了你就拿‘不去了’回答我?我的幫助對你來說很可恥嗎?”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這件事對我以后的人生都很重要,我知道你幫了大忙,但是……”
“別說了!多半也是你爸給你洗腦你腦子進水了,我就最后問你一句:你去、還是不去?”
“……不去。”
“再見!”
九個月前……
數學課下課鈴聲一響,他就跑到我座位旁邊,前座已經習以為常地起身讓座。
“這兩個三角形相似是怎么推出來的,我怎么只找到一個角相等。”
“沒有呀,三角形HOM和三角形PQB首先相似,你這圖不好其實這里是一個45度……”
“等下等下,我寫下來一會兒忘了。”
他搶過筆,“算了算了我給你寫。”刷刷幾筆落在卷子上。
“你不要寫上去呀!那么深字又丑一會兒擦不掉了。”
他用深深受了傷害的表情瞥了我一眼,悻悻地放下了2B鉛筆。我拿著活動鉛開始寫道:“HO:OM=PQ:QB,然后呢?”
他低頭看題,“角OMH等于角QBP,還有另外一組邊……”
一年前……
好朋友幾個中午圍在一起刷作業,語文英語數學物理化學五門卷子齊上陣。
我調查民意問道:“先做哪張?”
大家看著手里的去年各區縣一模卷悲從中來,他忽然幽幽地感嘆:“這卷子都可以打牌了好吧……”然后把卷子一張張攤開來,“來!我先理理牌。”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又甩出剛理好的,“我出五張物理卷!”
大家笑作一團,然后收收心開始正經地做起了物理題目。
我問了一句,“昨天英語考試成績出來了伐?”
英語課代表說,“答題卡出來了,卷子還在批。”
“我去,早上我碰到老師她跟我說‘你就考那么倆分兒啊’,嚇得我都不敢去看。”
我郁悶答道,“我昨天下午做題的時候餓得胃痛,估計是廢了,要求佛祖保佑了。”
閨蜜也郁悶:“你能不能講點高興的事情啦,做作業的時候講考試的事情不要哭出來噠。”
“好的好的。”我把矛頭立即轉向同桌,“你上課的時候不要老是趁老師轉身寫字的時候打哈欠好伐啦,老師一轉身你開始打了,然后傳染給我,老師轉過來了,最后我就暴露了……”
他又接過話頭,“對的對的。”指著我的同桌說,“從你開始一打哈欠,你們這一排就擴散型左右開始了,有時候我往你們這邊一看,一排都在打哈欠好吧。”
“你沒事老往這邊看什么啦。就知道你老是看——嗯?”一圈人走入八卦的時候,我和他都不說話了,氣氛就安靜了起來。
后來我之所以記得這件事情,是因為那天的英語成績出來了,我考得很差一個人默默在座位上傷心,他跑過來說:“你看看我,就是數學,我小學里有一次考著考著睡著了,成績一出來就29分。”他說得眉飛色舞,看看我卻沒有一點點的笑容,又默默地說了一句,“唉,我英語又不好,也不能教你。”
我被他感動過。
兩年前……
兩年前我們班實行一人一座,他坐在我的左邊,而在這之前我都不知道班里有這么個人。
我們倆是班里公認的文藝青年,但是是不同類型的人,或者說不是一個世界。我喜歡的是張愛玲,他最喜歡韓寒。他會寫詩,很長,思維敏捷不像我,一首短詞都要琢磨很久,他是出口成章的,我曾經嫉妒過他的才華,但這嫉妒是友好的。他也寫過小說,拿給我看,文章里總是有一種韓寒的味道,比如男主人公騎的摩托車,交的女朋友。或許是因為,他接觸的世界和我的完全不同。
我知道他的家境跟我相去甚遠,但是后來才意識到這是我們之間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第一次說“我喜歡你”之前,我甚至根本沒有一點預感。
他給我打電話我在衛生間,上廁所,聊作業,家里信號不好,再打過來,我忘記聊到了哪里,他不知道是怎么說到喜歡上的。但我記得在他的“我喜歡你”之后,我依然把它當做了一個玩笑話。
我表達了我們之間的不可能,而他好像也忽略了。
四年前……
裕德路車站。
我和他,還有他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等公交車。那里有我們吃過的烤肉,麻辣燙還有一家漢堡店現在已經變成了熟食店。
他的好朋友說:“請客吧,我們陪你等車再走。”
我們在一起為了等朋友的漢堡出爐了再走,等過不知道錯過了多少輛我的43路和他的50路,天也許都黑了。
每次我的43來了,車廂車一照,光影交錯,兩個男孩子捧著滾燙的漢堡在向我招手道別。
我寧愿從那時候就錯過他。
記得我們班有一個男生曾經和我們倆打賭,說如果有個十年八年我和他真要是成了,他一定從預初第一天到開始算,一天攢一毛錢給我們當禮金。
我寫這個故事不是想說明什么,而是希望,那些曾經在一起,但不會到最后的人,也許連手都沒有牽過一下。至少珍惜一點那個人。也許到最后,都不會有人比他對你更好。
他寫到過一篇作文,是后來語文老師講給我聽的:
或許多年以后,我們會平淡地讀高中,上大學,找工作,之后平淡地結束生命,多年后也許有很多人值得我們執念,很多事情值得我們懷念。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路上重逢,我會假裝不認識你。但是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我會祝你幸福。
所謂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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