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12晴
當我的意識逐漸回到我的身體時,我唯一的感覺就是疼,撕心裂肺的疼,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敲核桃,而我的腦袋就是那顆可憐的核桃。
我拼命地回憶著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是我腦海中唯一的圖片就是我穿著大學生的畢業服,和爸爸媽媽抱在一起。所以呢?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似乎是阿空——我最好的朋友。我感到了一陣安心,因為阿空,她在我的身邊。
或許是我睡了太久,有點不習慣光的照射,即使我睜開了雙眼,仍是什么也看不見。還好,我的聽覺還沒有受到影響。我聽到了腳踏聲,很多的人,而且都是熟悉的人。
我正想和他們打個招呼,也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可是偏偏在這時,我的視力恢復了!然后,我便看到了這世上最恐怖的場景!
“啊————”我用盡了生命的力量去慘叫,似乎這樣能夠把恐懼也從我的心底里驅逐出去。
可是我錯了······我能看的到我周圍那些人臉上的驚訝與困惑,可也正是他們的臉讓我更加得恐懼。
在我的眼前是一片血紅色的墻,不,更確切的說,是被血涂滿的白色墻壁。人類的殘肢就像是裝飾品一樣在墻上肆意的掛著,還有各種看不清的、像是內臟的東西如同蠕蟲般的趴在墻壁上、地板上。而我周圍的人們,明明那一張張臉是那樣的熟悉、親切,可是他們一個個都是滿身的血跡與傷痕,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卻又是那樣的警惕,一個個手持著武器(有各式各樣的刀子也有各種型號的槍支),似乎我就是一只會咬人的野獸。
我停止了尖叫,我試圖閉上眼睛,可是我失敗了!我發現我竟然閉不上眼!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擋住了我的眼睛。“不要害怕,你還有我。”阿空的聲音是那樣溫柔,雖然我心頭的恐懼仍在不斷盤旋著可是我的心逐漸靜了下來。
“大夫!大夫!她這是怎么啦!大夫呢?你快來呀!”我聽到大姨在咆哮。可是我沒有動,一想到我周圍的環境和身邊的人,我便愈發地恐懼,我緊緊地依偎在阿空的懷里,一動不動。
“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會好的。”阿空這樣說。
她的話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我感覺腦袋似乎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就這樣在她的懷里睡了過去。
2013.11.13晴轉多云(據阿空說今天的空氣污染特別嚴重)
我悠悠醒了過來,可是還沒等我準備睜開眼,我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切,滿地的碎肉、血色的墻壁、蠕蟲似得內臟······正當我又要尖叫之際,一只手再一次擋住了我的眼。原來你一直陪著我嗎,阿空?可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問她的時候,大約五六個人走了進來。“你要學會習慣這一切。”阿空輕輕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便松開了她的手。
我硬是忍住了尖叫和嘔吐的沖動(大學里我是學醫的,而且是外科,在每日研究尸體的摧殘下,至少我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強一些),我看著走進來的人。是我的親戚們和一個大夫。他們同樣都是手持著武器、傷痕累累地走進來的,可是那個大夫,他的手里竟抓著一顆心臟!!!還在跳動的心臟!!!
我把視線扭到了地面,顫抖著說:“大姨,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沒能說下去,我的腦中全是那個大夫。
“你全都不記得了嗎?”大姨說。她似乎很著急。
“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在參加畢業典禮,和爸爸媽媽一起。”對了!爸爸媽媽!他們呢?他們去哪里了?
“畢業典禮?”大姨似乎很困惑,“不是······”
“有可能是因為病人受到的刺激太大,造成短期的失憶這是可能的,而且她還傷到了腦部,看來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最起碼原來的治療方案是不夠的了。”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應該是那個大夫。
我看到大姨的腳顫了一下,她頓了頓,突然用一種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那天你剛被你上班的那所醫院辭退了······”
“等等?辭退?怎么回事?我不是剛畢業嗎?”
“不是的,你今年27了!你畢業已經好幾年了。”
“什么?”
“然后你爸媽為了安慰你,帶你出去吃頓好的。”
大姨在這里停頓了好久,我感覺到,這里就是關鍵了。
“可是偏偏那天殺的黑心老板,用貓肉冒充牛肉,在廚房里殺貓取肉,結果一只貓逃了出來弄翻了油鍋,導致飯店失火,你爸媽······他們······沒有逃出來······被燒死在······里面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火柴,點燃了我的記憶。我似乎看到了!!!我看到,有濃煙飄了出來,迷了我的眼。然后,我看到,有一只貓從廚房跑了出來,她似乎在對著我笑!我還看到······我還看到!!!一群人,拿著武器,一邊廝打著,一邊在逃命!!!我還看到一把刀捅進了爸爸的身體!!!!我還看到一顆子彈打穿了媽媽的頭顱!!!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不斷重復著這句話。
“大夫!!!”大姨聽到我的私語,驚恐地叫了起來。
“他們才不是被火燒死的!!!他們是被人殺死的!!!”我從床上跳了起來,期間似乎有什么拉住了我的手,被我掙開了,很痛,但是我并沒在意,我抓住了大姨的手,嘶吼道,“他們是被人殺死的!用刀!用槍!不是的!!不是火!”
“大夫!”大姨似乎嚇得哭了起來,她試圖掙開我的手,但我沒讓她成功。我瘋狂了!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突然,我感到了一陣刺痛,接著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液體流進了我的身體,我感到一陣惡心,我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無力,似乎,又要睡過去了。在意識迷失以前,我看到了床邊的那個人,她渾身是傷,她的肌肉在腐爛,她的血正不斷從各個傷口處流出來。她的眼里全是滿含著無能為力的痛苦······阿空!救我!
2013.11.14(不知道什么天氣,我是晚上才醒的,阿空說她也不知道)
醒來后,我的眼前還是那副場景,可是我的恐懼在心痛中淹沒了。我的腦海里全是昨天的那些畫面。
“痛嗎?”阿空無力地說道。
“不痛,沒有感覺了。”我感覺我的肉體已經死了。
“我們,離開這里吧。”
“可以嗎?”
“可以的,跟我走。”
我就這樣被阿空領走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離開的,只是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們已經在街上了。血色的街。
“睜開你的眼睛吧。”阿空這樣說。
“什么?”
“一直看著這樣的世界,太痛苦了,死了都比活著好。”
“是啊,有時候,活著遠比死亡痛苦地多。”
“那就睜開你的眼睛吧,看看這個謊言鑄就是世界。”
我不明白阿空的“睜開眼”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仍舊是這樣做了,我相信她。我控制著我的眼皮,1、2、3,抬起來······
我看到了!白色的圍墻,干凈的馬路,靚麗的長腿美女,以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沒有血!沒有殘肢!沒有內臟!這是!我生活的世界!可是,沒有阿空!
“阿空!”“阿空!”我嘶吼著四處尋找她。
一陣警笛聲逐漸靠近。“讓開!讓開!”一個男人在大叫,我聽到了不斷有人在咒罵。我沒有理會,我要找阿空,沒有她,我怎么活下去!
“讓開!”我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對我說的。緊接著,一個人影沖了過來,我感到有一只手,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了我一下,我的重心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我跌下了樓梯。世界在旋轉,如同一只萬花筒,美麗又神秘。曾有一瞬間我再次看到了血色的世界,但是我很快就把它忽略了,就當是錯覺。
“啊————”一聲尖叫。我皺了皺眉,感到很反感。近來這種尖叫太頻繁了,每次它的出現都代表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不過,很快另一種感覺填滿了我的心。我感到一片溫熱浸透了我的全身,很溫暖、很安全,思緒在混亂,意識在消失,可是,卻有一種回到母親懷抱的感覺······
2013.11.14沒有天氣,一直是很美麗的藍天
我見到了神,他說,他還可以給我一個愿望。只要合理,他都能為我實現。
我原本想許愿,讓我能一直靜靜的陪在阿空身邊,陪伴她直到死亡,即使是讓我活在只有她的世界里都沒有關系。只是······
后來我告訴神,我只是想寫完這篇日記,他同意了。神真是善良啊。
是的,我死了,但是我一點都不悲傷。我也找回了全部的記憶,原來我真的畢業很久了,真神奇,原來,我都已經在社會上打滾了那么多年來。學校啊·····真的很懷念。
我問了神,為什么我會看到那些奇怪的東西,但是神只是笑笑,沒有告訴我。他只是說:“我的孩子,既然你都離開了,為什么還要糾結于那些逝去的東西呢?”
是啊,我真是傻,無論過去發生了什么,都和我沒有關系了,不是嗎?
于是,我準備和自己道個別。再見了,愿你永遠,不要失去了自己。
阿空,絕筆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