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041作品

　　我們老師說，寫文章要規矩些，要引經據典，但對于朋友這個問題，我想大可不必，朋友每個人都有，只是定義不同，對于這一話題，我自然就有話可說。

　　初入高中的門檻，便遇見一人，是個老學究似的人物，此人平素好將手背于其后，卻經常義憤填膺，失了斯文，我稱其以憤世嫉俗為生，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這是怎么搞的嘛！”其中又有憤怒，也有幽默夸張的成份。我在這里稱他為S君，在我看來，用除有趣之外的詞語形容他，都是在浪費他的天賦。我的性格和他也甚是相像，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也大相徑庭。我們知道，不同文化，不同價值觀的人之間，會發生誤解，產生沖突，這是文化人類學的說法，我認為此話大有道理，看不慣一些愚蠢的行為，于是便與他人沖突不斷，S君和我卻志同道合。不僅如此，后來發現，他不僅和我同班，而且還同住一小區——怪不得我感覺他和我家附近的一位老先生有幾絲相像。既然是故交，于是感情就很好。S君長的，不說風流倜儻，也可以稱為是一表人才。一副正義凜然之相，讓人望而生畏，也得女生喜歡。但常年受到鼻炎的困擾——這是他官方的說法，不知為何，他鼻涕總是流過河——這是我的說法。我若在此以此來嘲笑他，被他發覺便一定會沉下臉來，指責我格調不高，思想也不好——他若上升到思想的層面，我便也不好多說。《獨立宣言》里說：我們認為，人人生而平等。這話是講給英國皇上聽的，表明了平民的尊嚴。在這一點上，我很認同，可到了現代社會，絕對意義上的就不可能了，光是人的相貌，便是千差萬別。這一點我有了切身的體會，遠看S君的面孔，便覺得似乎世上的壞事與他無任何干系。于是我走在他身邊，便成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筆者身高一米八，是一位絕頂聰明的雄壯大漢，但這著實增加了我兇神惡煞的資本，倘若S君做了什么壞事，別人便會盯著我看，很是不自在。

　　我常用刻薄的眼神看人，就像《肖像》里形容那一位畫家給教堂畫的畫的評語一樣的無情，我想了想，事情恐怕真的確是這樣，我看到S君平素愛好管閑事，膽子也不小，有點缺心眼——當然，不能因為人家缺心眼，就說他講的話一定不對。不知為什么，他道德上的敏感度十分高，也許這純屬巧合，或是我的猜想。我認為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一樣的，不同于其他人——這也是一種狂妄的說法。我曾因為未將一團紙準確地扔進垃圾桶而被他痛斥，并最后只得撿起作為道歉，S君此舉雖不是一件錯事，但也搞得我很沒面子，于是便處處小心，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是也。大賢羅素說，中國文化里只重家族內的私德，不重社會的公德公益，這一點造成了很要命的景象。這句話在S君身上顯出了矛盾，我也受了不少他的影響，變得敏感起來，并贊同他的看法。人走在街上感到內急，就不得不上公共廁所。一進去就覺得難以生存，現在上海的公廁已經改觀，我猜是因為外國人到了中國也會內急，不然上海的公廁就會臭名遠揚。因為自從2010世博會之后，上海改的越來越好，這叫借東風。假如外國人不來，廁所就要臭下去，我不知道這么說對不對；但是大街上改了，小胡同里還沒有改。S君曾說，有一次他在一個小樹林附近的足球場，踢完球內急，走進公廁撒了一泡尿，出來以后，猛然想到自己剛才滿眼都是黃白之物，居然能站住了不倒，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就急忙出去問門口收錢的這是怎么回事，據說那老頭露出了眼白，這就說明了回答一定不讓人覺得樂觀。這只是一個片面，在學校吃飯，看到插隊的，他也會上前指著那人的鼻子，口齒清楚地讓他就范，遇到一些理直氣壯的，還會引起一些口角，顯得很不君子，并不符合規范。相反，筆者又正巧是個隨和的人，待人謙和有禮，奉行君子之道——這自然也是一個虛偽的說法。但我們知道，君子是做人的典范，君子忍讓不爭，君子不言利，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是掉了牙的老話。就比如插隊的人，在我看來是不三不四的，說實話，我要說的比S君還要多上幾分，我排隊，你為什么不排隊，你忙，難道我就沒有事？遇到體積龐大的，話還得憋在肚子里，自然不是很好受，最多嘟噥幾句，別人也聽不到，不知是在說他。S君此舉，也算是替我說了不少我不方便說的話，于是我便善意地提醒他再這么四處挑毛病，要注意他在走路時的安全，可他不以為然，卻突然又口若懸河起來，原來是他的女神正好經過，他這態度讓我感覺不安，總覺得他會遭人記恨，會被人用話罵，這是好的，只怕哪天會發現他頭發被人揪掉一半，這就不好了。但轉念一想，作為一名中國人，還是很有安全感的，人多，死上十萬，只不過萬分之一，難得輪上我們。只要不去埋炸彈，屁事沒有。所以，對他的這一點，我還是很是敬佩的。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不對味，很是粗俗，也不顯的吉利。同樣的話我還有不少，S君對我也很是佩服，他說我有時顯得高深，這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并不能構成他所說的結果——但如果他的說法成立，就說明他懂的很少，但老奸巨猾，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我們便愈加惺惺相惜，在他人看來，我們就似蛇鼠一窩，時常還彈冠相慶，這是個很好的比喻。

　　毛姆有一篇論文談偵探小說，他說有些小說家胡謅，不如去廁所分發草紙。王小波對此有評論說，盡管這個職業會使人對人生做狹隘的觀察，但聊勝于無。這是他在外國餐廳端盤子時的感慨，他是說，這個職業，起碼比草紙高二英尺，比偵探小說家高二級，豈有不高尚之理？比起來還是他能說明問題，但先人已去。而我作為學生，就也算是狹隘觀察吧，絕說不上是寬廣。但稍稍可談的，還是有一些，S君號稱博古通今，雖說有信口開河之嫌，但他滿肚子的理論搬出來，也有不少能讓人津津樂道，而我，插科打諢是我吃飯的本事。和他的對話，充滿了理性的毋庸置疑，也不少感性的認識，很是有趣。我贊成他這樣的態度，枯燥的生活的確是要有趣一些才是，不應理睬他人的說教，我們可以搬出羅素的例子，對于他支持有趣這一點，我很有把握，這不是我說的，也是王小波先生告訴我的。我狹隘的人生經歷也可以證明這大有道理，面對羅素的一本著作，他向我證明一張桌子不是我看到的那張桌子，然后翻頁過來，說到，其實你被騙了。如我們所知，哲學是最高的智慧。并非是最低的那一種。但若背下幾句話，就對此指手畫腳，便很沒意思，我并不認為哲學很有趣，并對此一直抱有敬畏之心，因為我完全就不能理解。但羅素卻從哲學問題中找到了樂趣，并將這些東西帶給我們，先人況且這樣，我們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看起來像是活了兩百歲，指指點點，雖說有些見解，但不知天高地厚，是校中出了名的特立獨行之輩，也不知是否合適，就這樣過了下去。

　　現在我已經到了高三，經過了文理分班，我和S君便不可避免地相距甚遠，歷史班和物理班的中間隔著我們學校的一個噴泉，我也會在上課向外張望時看到一個腦袋，不禁笑了起來。我們也常在去學習回家的路上相遇，或是中午會一起吃飯，我還是會時常聽到他對學校或是遇到的什么事奇怪的評論。我很是喜歡這一點，不加檢點的生活，確實不值得一過。如果加一些追究的話，就會活的更好，不管別人如何，我就是這么看。我現在是一名高三生，生活自然就更是無味。而在以后的某些時候，我想做一些美好的事，現在是時候嘗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