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被玉珠霸占了,我只能睡到客廳的沙發上。想到她又有蹂躪我的床,我的被,以及我放在床頭的那些書本,每次她在我這里過一夜,第二天我再進去看的時候,房間里真像是被入室搶劫了一樣。
躺在沙發上,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忽然想到了林夢蝶,然后憶起她冷漠的面容,偶爾綻放的微笑,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我也覺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
就在我自我陶醉的時候,臥室的門驀地打開,玉珠穿著睡衣就從里面走了出來,隨后直朝廁所而去。看得我真是血脈膨脹。敢情她把這當成自己家了,對我熟視無睹。
玉珠的出現打亂了我的幻想,仿佛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已是有未婚妻的男子,說不定用不了不久就會娶玉珠為妻,只要她的爸爸成了我真正的岳父,那我的事業絕對是一帆風順,人生路也會走得坦然許多。這個道理我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因此理智告訴我,千萬不能在自己的感情上節外生枝。但感性又在告訴我,自己的內心正在隨著林夢蝶的出現而悄然改變,這變化不僅包括認識到自己的愛情出現了曙光,也包括對玉珠的感情在緩慢的銳減。
移情別戀。人們總是從道德的角度去批評負心的男人或女人。可我們忘了,愛情豈是服從道德的?或者可以這樣問,愛情有對與錯嗎?
一個男孩被一個女孩拋棄了,男孩哭著問女孩,難道她不覺得內心有愧嗎?女孩說,不,愛是相互的,你也從我這里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是各求所需。現在我要離開你,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虧欠。
我躺在床上想到了這則小故事,然后輕輕的笑了。我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林夢蝶,真的,是深愛上了,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但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否為了她而拋棄擁有的一切,首先就是要解除和玉珠的婚約,那自然而然的,我就會丟失現在前程似錦的工作。可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既然我已確定我對玉珠的愛在淡漠,那解除婚約也沒什么,至于工作,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具有多么野心的人,尤其在這樣呆板機械的事業上,哪怕給我一個老總的位置,我也沒有什么興趣,所以說我并不在乎什么美好的前途。我最關心的是,林夢蝶對我的態度。當然我們僅相識一天,我不可能讓她在瞬間就愛上我。
但我可以等。
翌日醒來,我竟然沒有聽到手機鈴聲,一睜眼,就感覺太陽高照,然后大呼一聲糟糕,立馬從沙發上坐起,抓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一看,可不,已經上午九點多鐘。我怎么可能忘記設置鈴聲,昨晚睡覺前明明定好的。
上班遲到了,我只有一個念頭,中午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我還沒有寫綱要,沒有打草稿,什么都沒有準備。我著急得似無頭蒼蠅,連上廁所的時間都顧不上,穿好鞋自己就要往外跑。
這時玉珠慢騰騰地從外面進來,手里提著豆漿和小籠包,看到我衣冠不整,蓬頭垢面,一臉焦急的樣子,很納悶地問道:“你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
“還能干什么,當然是去上班。”我說,“還有就是,你醒了怎么沒有叫醒我?我明明記得定好的鈴聲怎么沒有響?”
“哦,你說那個。”她輕描淡寫地說,“是我幫你關了。”
“你……”我氣結,真不知道怎么說她好。我說:“大小姐,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我要上班,我要工作,我要掙錢養活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幫你請假了。”她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
我再次愕然,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繼續說:“所以你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因此我就沒有那么早叫醒你。現在你把這些吃了,我們就出去游玩吧,你可要一整天都陪著我,哪也不許去。”
“你幫我請假,就是為了讓我陪著你玩?”我原本還想問她,她到底用了什么理由,說動了我的上司,才允許他放我一天假的,我想起上次我對面的同事想請假回老家看一次他的奶奶,要不是說她老人家即將去見上帝,我那冷酷無情的上司才不會放行呢。但轉念一想,我就霍然了,我忘記玉珠可是老總的千金小姐,她開口,還需什么理由,說什么都行了。
看來我只能享受這莫名其妙而來的一天假期了。可無緣無故讓我少領一天的工資,陪著她玩,總得有個理由吧。
她也看出了我的不樂意,隨后很認真地對我說:“我心情不是很好,想讓你陪著我放松放松。”
我不信,看她那樣子,活潑可愛得很,哪有心情不好的跡象。
“好吧,我說實話。”她攤攤手說,“這是米蘭的主意,是她叮囑我多看牢你,讓你多陪陪我。”
“因此你就不讓我工作了?”
“只此一天。難道浪費你一天的時間都不可?”她委屈地說。
看她那樣子,我也不忍再說她,“好吧,今天我就陪你。”
她歡呼雀躍。
我吃著玉珠買來的早餐,問她:“米蘭怎么突然出這主意給你?好像我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說這是防患于未然。昨天我去找她,說起我二姐的事,她聽后很有感概,我也很害怕像我二姐那樣,于是她就對我說,以后讓你沒事的時候多和我在一起。”
“因此昨天晚上你就突然闖進我家里來了。”
我一提昨晚的事,她就臉紅了。
我轉移話題,問道:“你二姐還是那老樣子?”
她黯然的點了點頭,說:“甚至每況愈下,比前段時間還少言寡語,我都感到害怕,看到她那樣子,我既替她擔心會永遠這樣消沉下去,又想到自己,可千萬別有一天也步她的后塵。你不知道她的神色多么憔悴,多么令人看了心酸。”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就是愛情的魔力,能使一個人享受天堂的歡樂,也能令一個人飽受地獄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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