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臺尋了一夜,無甚結果,不免脾氣暴躁:“鳥,這廝屬鼠的么,可以打地洞,不然怎么溜得如此之快?”他訪遍了整個竹山,連個影子也沒有,時過一條小溪,身上臭汗滲流,當即掬了一手水洗臉,又喝了幾口解渴。
左右顧瞻,瞧瞧哪里還有遺漏之處,見這水清泠無比,心中一動,站直身子默念一句真言,隨手一指溪中,立即浮現出一幅影像。
白城把持不住,只因那股吸力實在太大了,他無法抗拒,咬牙閉目撞了進去。
待他醒來,只覺如墜冰窖,身寒徹骨。一驚即起,但見那雪花飄飄絮絮如鵝毛,滿天緩緩降落。兩山圍繞,白雪覆蓋,晶瑩通透,這寒氣直入骨髓,他搓了一下手心,不知身在何處,吹了口熱氣:“時才六月中暑,哪來的飛雪,當真奇哉怪也!”
聞聽嬰兒涕響一聲,他回頭,卻見女娃置在雪地里,當即趕去抱她起來。一入懷里,只見小家伙小小的臉蛋,被凍的通紅通紅,撲撲的顏色便似瓷娃娃一般,容易捏碎。
他心疼極了,將女兒挨近懷中少許,想給她取溫。說也奇,適才還冰冷的深谷,不消一瞬,竟變得暖和多了。白城察覺異象,很是好奇,側目凝神,卻見襁褓在閃著一層金光,略一思索,已明其中大意,想是玲瓏石之功勞,深深感激女媧娘娘所賜。
有了玲瓏石避寒,父女二人眼下無憂,那父親帶著女兒去尋找出路。
老松之下,懸著一幅長圖,正在閃著彩光,忒是好看。
邢臺通過水中影像看清楚了此象,心中甚喜:“父親說得不錯,山河圖果然是一塊寶!”又見此山夾在西北之間,離竹山尚有千里路程,不由質疑:“這家伙很能跑,才一宿就……”猛然想起一事,嘴角咧了咧笑,跟著點了點頭。
師傅的御劍之術,邢臺也略會一些。
突然,他離地而起,開始騰云駕霧。
自從得了父親魔功溶入體內,自成一派后,如此騰云小事,根本微不足道。不消片刻光景,俯身下探,看見那座山頭云里霧繞,當即停云駐足,過得一小會,又將長身直趨下去。
流星一般降地,不染一絲風塵。
他長袍一起,穩住身形,站在老松下觀摩了一陣,忽然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得來全不費工夫。”左手一起,掌中蘊涵著一團黑氣,五指成爪,向那圖狠狠抓去,欲要將它揪下來,歸為己用。
白城抱著女兒在雪山尋覓一陣,皓皓白雪,飄飄灑灑迷人眼,寒風輕嘯,吹過外裝。肩頭、黑發已染白霜。他抱緊女兒,以自己的體溫灌溉。雖說有玲瓏石可御寒,但女兒畢竟太小,白城不放心,他吃點苦、受點罪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女兒可以平安。
他來來回回走了多程,眼見無任何出口,前途之路更是渺茫,風雪越加肆虐。不懂了,山河圖為什么要將他吸入這個鬼地方來受罪。
步履蹣跚,實在沒力氣走了,口干的可以。卻也奇了怪,女兒不哭不鬧,反而很是高興,乖乖地躺在父親懷里安詳。
白城腳下一個錯步,險些絆倒,雪氣讓他神智一清,碎語:“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一定要……出去……”突然靈臺一動,他閉上眼睛,看見了一幅畫面:一人向老松慢慢走來,樹上懸著那幅山河社稷圖,突然此人咧嘴一笑,伸出魔手,將圖撕成兩半,而后自己肚破腸流,鮮血如注。
他大退了幾步,哪里來的預兆,看清了那人面貌,驚恐萬分,直叫:“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喊得嗓子都啞了,可惜沒人理他。
越想越氣,他不想自己成為別人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何況那人是邢臺,更是萬萬不能。
吼了幾遍無果,突然向前沖去,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沖破這雪山,回到現實。
哪知他橫了心,說也奇了,那座大山突然向兩旁裂開,中間滾動著一條河流,和先前一模一樣,驚濤駭浪翻攪。
白城甚喜,看來老天爺還是比較眷顧他的。想也不想,投身一跳,躥了進去。
不料在將進未出之時,襁褓受此一阻,被反彈了回去。
白城驚愕無比,想要回去,已是不能,他的整個身子已經投入河流之中,回不了頭去。大手伸直欲去抓住女兒,卻見襁褓墜地,跟著聽得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開始山崩地裂,粉屑紛紛堆高,把襁褓壓在了其下,轉瞬形成了一座小雪山。
白城撕心裂肺,胸有如山錘,哇的一聲,嘴里鮮血狂噴吐出。
老樹下的邢臺歡喜吸力,哪知這圖強如鐵石,無論如何也撼不動分毫,面上肌肉扭曲:“怎么會這樣?”他不信邪,臂上增加真氣,源源送出,死也要把這難纏的山河圖奪下,以完父親遺志。
堅持了好一會,忽聽響一聲,那圖從中裂開,似聽得流水之聲在涓涓滾動。邢臺心喜,又增幾分真氣,不料一人從中飛出,砰的一聲撞上了自己。
其速之快,難以預料,邢臺不妨,想要躲開已是不及。他被重重壓在了底下,只覺胸口沉悶極了,急急推開來人,拍了拍自家衣衫,將身子站直,罵咧咧道:“豈有此理,你是什么人,膽……”話未了,看見來人翻轉身子直躺地上,淚水從眼角痛流滾下。
這番照面,邢臺吃了一驚,只一愕,又嘲諷起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來!白城,你也有今天,起來,咱們老賬新賬一并算。”開始飚戰力指數。
白城聞言猶如不聞。
邢臺踢了他一腳:“喂,別裝死,快起來,咱倆勝負未分?”說時擺起了欲攻欲守姿勢,戰力指數劇增。
白城不聽,眼角酸澀無比,眼淚一點一滴迷糊了俊臉。
邢臺又踹了他一腳,白城仍是一動不動。邢臺有幾分迷糊了,搔了搔頭:“這廝受了什么刺激,半死不活……”瞥見樹上的那幅山河圖,貪念既起,便要去摘下。
行至一半,忽然貫通一事,回頭問:“姓白的,你女兒呢?”
白城一聽“女兒”二字,眼淚斷停,看見邢臺的舉動,心叫:“糟糕!”女媧娘娘說過,此圖不能落入心懷鬼胎之人手里,不然天下必將大亂,況且女兒尚被困在雪山之底,他一定要去將女兒救出來。
念此一躍彈跳起身。
邢臺搖了搖頭,山河圖才是至關重要,他父女二人之事,遲些再算賬。昂首對著山河圖念動真言,就要把圖收下。
驀地里躥出一人,在山河圖從老松樹上才滑下一半時,忽被來人奪了過去。
邢臺大怒,眼見到嘴的肥肉突然失去,轉身咬牙切恨,卻見一人立在對面,手抓一圖,白袍飄飄,迎風拉響。
他又吃了一驚,見這人神色冷峻,不由憤然罵去:“白城,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對?”
白城臉上無任何一絲血色,嘴角扯動,冷冷道:“怎么不說是你在跟我作對?”
“你……”
邢臺忍下氣,緩緩道:“這圖,今日我勢在必得。”
白城笑道:“彼此,彼此!”心下卻忖,“這廝最近功力大有長進,不能與他硬耗,得思個法子脫身才是。”便揚言道:“邢臺兄,有種便跟我來。”說完這句,拔腿開溜。
邢臺冷笑:“又玩這招,戲碼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見他已跑遠,嘴角蔑動,“也罷,本尊便陪你耍耍!”念動真言,嗤的一聲響。
白城只顧前奔,護圖緊要,不愿與邢臺兵戎相見。哪知才奔出半里路,前面奇光一閃,空地上突然出現一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魔兵,他手持利器。西首奇光也是一閃,跟著魔兵同現,還有東南北三面,各現一名魔兵守住路口,不讓白城通行。
他吃了一驚,這些人戰力指數不相上下,均在五六千之間,心忖:“這不是八大魔爪護法嗎?還有四魔,今安在?”只當四魔隱伺在旁,待機而動,不敢大意,左右觀望了一遍,不見任何動靜。
午陽彌映,在烈日反射之下,四魔所持利器均閃著一團寒光,令人一見,不免生出畏懼之感。上次八人聯手,將白城逼上竹山,險些命喪黃泉。如今一年未見,八缺了一半,白城功力日有精斯,自認可與之一斗。但邢臺窺視在側,倘若五人聯手,他可有點吃不消了。
四人豈容白城下想,得到邢臺指令,戰力指數飆到巔峰,奔出趕盡殺絕。這四人一心,兵器雖異,威力卻是不減。
同時大喝一聲,分四路繞上,把個白城團團圍困。
奈何之下,白城念動真言,召喚出昆侖劍,在這山野曠地,與四魔賭斗。
這一場好殺:四魔發怒,昆侖顯威。四魔發怒,要阻散仙留寶圖;昆侖顯威,欲保山河救女兒。器來劍架,氣去四擋。一邊是魔界四護法,一邊是昆侖保圖仙。早前還留曠野戰,一會輾轉上半空。
四兵器,趁手同心;昆侖劍,身閃仙光。刺著的血流長干,劃中的命喪陰陽。皆憑手疾眼快明善惡,又賴功底深厚根基穩。五人舍死忘戰,只為一圖騰,兩家實力均當,不知哪個生來,哪個亡?
那四人合力一戰,和白城輾輾轉轉、反反復復斗經五六十回合,不分輸贏。白城急于離開,使個御劍分身的手段要騰空離去。孰料邢臺旁觀者清,早料他有此一招,早早地在上空隱身恭候。
白城打退四人一丈距離后,開始踏劍直上,不料那邢臺突然居高一掌拍下來,目標直對準邢臺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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