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32

　　“這孩子真是的，回家都嫌丟人那還要家干什么呀？”爺爺說。

　　“這孩子從小就個性強。”大伯有點兒無奈的說。

　　“出去打工也不是個長久的事兒啊，掙不了幾個錢不說關鍵是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孩子還小啊。你說咱老劉家的小子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個有出息的？我也知道上學難，那還有古代考秀才更難嗎？”爺爺嘆了一口氣說。

　　“爹，你也早點兒睡吧，我也回去了，明天還得趕集呢。”我大伯說完就走了。

　　爺爺把我大伯送走以后，回來躺在床上一個勁兒的嘆氣。

　　我想我哥哥沒考上大學不是挺好的嗎？但是我不敢跟我爺爺說，說了以后害怕他打我。

　　我爺爺也跟我說過好好學習，將來當個官兒什么的，他肯定也是想讓我哥將來當個官兒。

　　我哥他大舅家離我們家步行半個上午就可以走到，我真的很想去一趟。我害怕他連家也不回就一聲不吭去打工了，萬一要想我爸爸媽媽那樣幾年都不回來一回，那樣我不就是很難見到我哥了嗎？

　　我決定了，明天一大早就去我哥他大舅家去找他。不就是沒考上大學嗎？有什么不敢回家的。

　　我做完這個決定就準備睡覺了，可是我剛剛要睡著的時候就又有人叫門。

　　我爺爺起來開門，然后把那人領進屋里。

　　“大爺，真是不好意思，都這么晚了還來叫你家的門。”我聽出來了，說話的人是劉遠達，我們村子里的商店就是他家開的。

　　“沒事兒，沒事兒。我反正也沒睡呢，你有什么事兒嗎？”我爺爺說。

　　“這不是書航明天結婚嘛，開始說的是讓遠金家的華亮去壓轎。剛剛才知道華亮和書航的屬相不合，怕是將來不好。這不是聽說你家劉放是屬猴的嘛，所以明天想讓劉放去壓轎。”遠達大伯說，書航是他兒子。

　　“哦，行。這孩子睡了都，我去把他叫醒。”我爺爺說著就往里屋走了過來。

　　“行，你叫他一下也行。”遠達大伯說。

　　“劉放，劉放，你快點起來，有事兒給你說。”我爺爺推著我說。

　　我本來就沒有睡著，所以我爺爺推了我兩下我就起來了。

　　“什么事兒啊，爺爺？”雖然我知道，我還是又問了一下。

　　“劉放，明天你書航哥結婚，讓你去當壓轎孩兒，行不行啊？”遠達大爺摸著我的頭問我。

　　“不行，明天我還有事兒呢。”我說。我已經決定了明天要去我哥他大舅家去找我哥，萬一我去晚了我哥已經去打工了我見不到他怎么辦？所以我拒絕了。

　　“當壓轎孩兒給十塊錢呢？”遠達大伯開始用錢誘惑我。

　　“我知道當壓轎孩兒可以收到十塊錢的下轎錢，可是我明天真的有事兒。”雖然我知道這十塊錢可以給爺爺買十包煙，或者是給奶奶割五米布，再或者是給我和虹虹買一百塊糖或者給書亞買兩袋奶粉。可是我覺得去看我哥比這更重要。

　　“你一個小孩兒能有什么事兒？讓你去你就去，沒事兒遠達，你回去吧，明天一大早劉放就去你家。”我爺爺說。

　　聽我爺爺這樣說了以后我就沒敢再說話了，再說就要挨打了。

　　但是躺在床上無論如何我也睡不著覺，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我爺爺也沒有睡著覺，他還在為我哥沒有考上大學這件事兒嘆氣，我為難的都快哭了。我實在睡不著了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去找我爺爺。

　　“爺爺，你想不想我哥？”我還怕挨打就拐著彎兒問我爺爺。

　　“想，怎么不想。你大伯說的對，你哥這孩子從小就個性強，沒考上大學他心里也難受啊。唉，咱就沒有當官兒的命，老墳院里也沒有長蒿子。”爺爺嘆著長氣又起來點了一根煙。

　　“那我哥要是出去打工了就像我爸爸媽媽那樣好幾年都不回來你會不會想他啊？”我又接著問爺爺。

　　“他才十幾歲還是個小孩兒呢，要是出去打工了你說大人能不擔心嗎？”我爺爺說著就又抽了一口煙，煙火照亮了他的臉。我看到了爺爺額頭上的皺紋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好一陣心酸然后想上去親一下但是我不敢。

　　“爺爺，我害怕我哥直接就從他大舅家去打工了，所以我明天想去他大舅家找我哥回來，我害怕好幾年都見不到他了。所以我不想要那十塊錢也不想去當壓轎孩兒，我想去找我哥。如果你想要那十塊錢的話等我以后摸爬蚱賣了錢攢夠十塊給你，或者弄馬蜂窩賣也行。爺爺，我求求你，讓我明天去找我哥吧。”我晃著爺爺的大腿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爺爺一下子被我問哭了，透過煙火我看到了他的的淚眼。我慌了，不知道該怎么辦，以為爺爺會打我。我也不跑了，松開了他的大腿，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哎呀，屋里什么東西迷住我的眼了。”爺爺說著擦了一下眼淚。

　　我沒有說話，心驚膽戰的。

　　“明天你去當你的壓轎孩兒，我去把劉浪叫回來。我都答應你遠達大伯了，你不去也不合適啊。”爺爺摸著我的后腦勺說。

　　“那行。”我說這就又把手放在了爺爺的大腿上，沒想到爺爺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真的好高興。

　　“爺爺，打工也沒有什么不好的，說不定過幾年我哥就當個大老板回來了。”我對爺爺說。

　　“說不定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就到咱家了。”爺爺有點激動的說。

　　“我哥肯定能當個大老板回來的。”我拍著爺爺的大腿說。

　　“嗯，你趕快去睡覺吧，明天還得去當壓轎孩兒呢。那十塊錢你留著自己花。”爺爺說。

　　“好，那爺爺你也早點兒睡，明天你還得去我哥他大舅家呢。”我害怕爺爺忘了，所以就有強調了一遍。

　　然后我就去睡覺。我聽見奶奶催促爺爺睡覺的聲音，爺爺對奶奶說，劉放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小孩兒啊，不經意間就長大了。奶奶對爺爺說，趕快睡吧，是咱們老了。

　　村子里的人結婚的時候都是男方抬著花轎吹著嗩吶去女方家里迎娶，去的時候轎子是空著的所以里面要做一個壓轎的小孩兒，就是壓轎孩兒。

　　壓轎孩兒必須是男的，而且還要在十二歲以下，而且屬相也不能跟新郎新娘相克。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就是聽村子里的大人說就是圖個吉利。

　　大人們都喜歡讓自己家的孩子當壓轎孩兒，因為這樣能沾上喜氣，財運亨通。小孩兒就更愿意了，因為當壓轎孩兒可以收到下轎錢。

　　下轎錢就是到了新娘家以后壓轎孩兒要下來新娘才能上轎，所以就要給壓轎孩兒錢，不給就不下來，新娘就沒有辦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