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臺吃了一驚,他認得這人是父親的得力手下,當即直奔過去,抹干眼淚問:“你……”
那人從草垛橫挪爬出,又急去抓住邢臺的褲腳,嘴巴裂開,牙齒里頭都是鮮血:“少……少……”
邢臺俯下身子,雙手搭在來人肩頭:“你想說什么?”
那人呻喘出聲:“少……少主,老主人他……”一聽到“老主人”三字,邢臺立馬急了,猛地抓住來人雙肩提起:“我父親怎么啦,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那人劇咳聲響,極為氣弱:“老……主人被……被伏……伏……”一口氣接不上來,錚了錚,雙眼一瞪就此氣絕身亡。
邢臺虎軀一震,驚異跳起,過了一會兒,又俯下身去探此人鼻息,覺呼吸已斷,顫收回左手。再摸脈門,沒有一絲生機,再察其傷口,乃因失血過多致死。能撐到現在,已是一大奇跡。
想到父親安危,他猛地又跳起身子,擇路沒命奔去。
雖然父親不喜自己和人類結交朋友,時時限制自己的自由,逼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蛟S除了在竹山他有過一段美好時光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奢求。但是他不能做不孝之人,明知父親有難倘若袖手旁觀,那他還配做魔么,不,恐怕連人也不配當。
他隱隱約約聞到了一絲死亡的味道,也許對別人來說根本無法察覺,可他是魔王之子,又另當別論,天生就有這種特殊的本質。
不覺奔入魔界,一路走來,果然處處可見尸體橫野,血流成河,當真慘不忍睹。只想:“究竟發生了何事,家老只言及父親被伏,到底是誰伏擊的他?”時六月中旬,日頭酷烈當空盈暈,見那血痕滿路,不類一般仇殺,在烈陽之下血液很快被曬干。
距魔窟尚有一里距離,邢臺心跳加速,祈盼老天爺保佑,父親沒什么事才好。真是諷刺,昨夜還大罵老天不公人道,如今又要相求于他,以慰一份孝心。
思來父親功力深高,既能統御一方,自是有非凡手段,料想他并無掛礙。只是自己心太急,杞人憂天而已。
魔窟洞門大開,吹出一股股血腥之味,令人欲嘔,邢臺迫不及待地奔了進去。
一入內里,心便寒了半截,壁上鮮血染灑,道路橫尸堆多,個個死于非命,顯然這里也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斗。
天啊,是誰人所為,這里可是魔界的總壇,誰有這份膽量敢跟魔王叫囂?
他想不了那么多,一看見這種場面雞皮疙瘩漸起,冷汗直滲,慌了慌顧盼錯步。
“父親……”他嘴角痛裂,狂奔趨入。
燈火輕映在一張虎皮座上,堂堂端坐一人。這人生得很是威猛,下頦虎須戟張,兩眼炯炯有神只瞪著前方。唯一不和諧的是,他那一張滲有幾分慘白的臉,嘴角邊血溢,痕跡未干,一領新袍血跡斑斑,兩手掌握寶劍,整個人一動不動。
邢臺左腳踏入,看見了這人乍吃一驚,直奔過去,口里大喚:“父親……”
那人恍如不聞。
邢臺手搭在老父雙膝上,感覺他的戰力頓然無存,靈力也弱得可憐,不禁涕淚如零,哽咽喚:“父親,我是邢臺啊,您瞧我一眼?”
那人仍是不覺。
邢臺心中一痛,淚如雨下,點點滴在父親的大手上。
那老人突然指尖一動,顫起雙手,寶劍墜地,欲要去摸摸兒子的臉蛋。可惜蒼老無力,顫了幾顫,又縮了回去。虎目一閉,眼淚默默淌溢。
邢臺見狀,亦驚亦喜,急抓來父親老手貼在臉上,落淚喚:“父親!”
老人心如刀割,咧嘴只顫:“悔啊,父悔當初不聽兒之言,小覷了天下局勢,才招來這場橫禍?!弊齑揭涣眩饕绯鰜?。
邢臺急問:“父親,是誰傷了您?”
老人搖了搖頭,嘆道:“現在不提這個,我兒安然就好,父也去得安心矣!”
“不!”
邢臺大叫:“父親,您不能丟下我!以前是兒錯了,從今以后兒要好好孝順您,父命兒做什么兒便做什么,決不藏私!”
老人很是欣慰:“我兒能有這等大徹大悟,也算明理之人?!笨嘈α艘幌?,“傻兒,人豈有不死的?”
邢臺爭辯:“父親,但您不是人啊!您可與天地同壽,萬萬年……”老人罷斷:“我不小覷伏羲等人的合縱聯盟,或許可以活到那個時候,可惜如今為父身負重傷,命不久矣。”邢臺大叫:“什么,傷父親的是伏羲那老小子?”
老人不答。
邢臺氣憤填膺,嚷嚷著要替父報仇。
他一個彈跳起來,氣洶洶就要提兵器闖去。
老人忽喝:“站??!”邢臺一聽,步子略怔,轉回頭問:“父喚住兒何事,可是不許兒前去報仇?”老人道:“回來,似你這等莽撞性子,打得過人家嗎?”
邢臺遲緩:“我……”要論實力,他的確不行,況且強如父親,都栽在人家手里,他拿什么去報仇。
老人又道:“伏羲雖為人身,卻也是天神下界奉旨整治人間,他背后有天帝倚靠,不容小覷。在地上,更有各路妖王助他一臂之力,可謂順風順水。為父就是太大意了,才遭了他的道。撇開這些不談,光是他那伏羲八卦陣法,其中蘊含乾坤奧妙,包羅天下間萬物,相輔相成,咱們很多魔兵進去,皆出不來,不可不防啊。”
邢臺正聽得認真,哪知老父突然離座而起,騰上半空,頭下腳上,推出雙掌狠狠抓住兒子雙手,跟著頭貼頭。這邢臺大驚,叫去一聲:“父親,何意?”
老人道:“莫說閑話,凝神靜氣,為父要將這數千年之功傳授于你?!毙吓_聽了,立即變了顏色,苦苦掙扎:“父親,不要!”老人大怒:“混賬東西,你若再亂動,咱父子二人之命俱休?!毙吓_慌了,生怕父親命休,果真不敢再動。
他心跳如洪水猛獸,不停作戰,默默只求父親不要如此區作。哪知不消一會,只覺外力醍醐貫腦而來,想要阻止,亦是不能。眼角一酸,淚再次流溢。
片刻之后,聽得砰的一聲悶響,乃老父體力耗盡,支持不住,才跌縮了地上。
邢臺抹淚轉身,體內各項指數,驀然飆升,但見一名白發老翁縮倒在地,面腫肌丑,兩眼無光,弱弱喚邢臺一聲:“兒??!”邢臺直爬過去,眼睛哭腫:“父親,兒在,您請訓斥?”
老人握緊邢臺之手,囑咐道:“兒啊,你千萬別急著報仇,要破伏羲八卦,為父縱觀前敗,卻疏忽了一事?!?/p>
“父親,您說,何事?”
老人道:“山河社稷圖!”
“山河社稷圖?”其子不解。
老人解釋道:“這山河社稷圖,乃女媧娘娘的隨身法寶,集天下氣象藏于內,有王者之靈,誰若得此圖,當可王者天下;更有一說,此圖可以鎮壓天下邪魔,你要諸事小心,為父去了。切記,沒有山河社稷圖,千萬別言‘報仇’二字。”話罷,氣若游絲,不久斷氣辭世,邢臺號啕大哭,驚天地泣鬼神揚誓。
時近三更,白城聽罷故事,冷笑一聲:“哼,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想不到魔王心腸如此歹毒,人死了還要把仇恨的種子埋在你身上,要你延續下去。”
“你閉嘴!”邢臺喝指,“不許你侮辱我父親。”
“事實俱在,勿庸狡辯!”
“你……”大氣過后,那邢臺冷靜下來,嘴角圈起一絲冷蔑,“少作牽扯,本尊耐心有限,再問你一遍:圖,你交是不交?”
白城道:“你就算是再問一百遍,白城還是那句,不交便是不交,有本事便從我身上踏過去?!?/p>
“極好!”
邢臺早已等得不耐,血恨的宏圖,早已在他胸中展開,無論是誰,也阻止不了。擺出一個起手式,體內各項指數高得出奇。
人物卡:
邢臺,屬于魔界
潛力:8000000點以上
靈力指數:15000點
戰力指數:20000點
智力:900點
愛心指數:0點
癡情指數:30點
白城駭然,想不到一年不見,這廝變化竟如此之大。上次匆匆一戰,已感覺出邢臺非比往昔,想不到他的修為居然突破了萬點以上,好戰之心更是唬得滲人,原本的愛心和癡情指數下降,可見他的魔性開始復蘇,連唯一保持平衡的良知也消失殆盡。
自己的修為不過才觸萬點,如何跟他斗,況且還有孩子在,一定有所顧忌,不能全意施展,心中一動,叫聲:“要圖,跟我來!”說時挑起旁邊一尊木凳,向邢臺狠狠砸去,趁機抱著孩子逃走。
邢臺躲過兇險,抬頭一觀,只見白影閃出門外。
他嘴角咧起一絲蔑意,追了出去。
哪知追至院中,煌煌夜色之下,竟不見了此人蹤影。
他駐足良久,四周都看過了,不見藏有人,突然之間對白城起了那么一絲絲興趣,暗贊:“有種!”自認竹山比白城熟悉萬倍,料他決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誰又想到,那白城一出院子,立即施展御劍之術,無聲無息御空飛行。饒是邢臺自負聰明,也決計想不到此人有此一招。
白城飛行半夜,耳畔干風凜凜而過,直至晨曦破曉,懷中的娃子方有響動,許是肚子餓了,才忍不住啼哭出聲。白城哄了哄,女娃不聽使喚,不禁啐罵了句:“這碎女子,脾氣倒挺大!”眼見無奈,偶瞥下方有一座高山,當即御劍降下。
環瞥四周數眼,青巒為翠,松柏密栽,群山巍峨相對,條條山徑分明,實是一個好去處,只是無果類果腹,甚有些不快。耳聽碎女子生生催啼,越加煩悶不已,后有強敵窺伺,恐招之將來,實難展開手腳與之一戰。
正想換個所在,哪知背上包裹一顫,那山河圖突然飛了出來,懸于一株老松上,畫軸卷下,當中裂開一條河縫,波濤洶涌,哆的一聲響,把白城整個人都吸了進去,連帶孩子和一切隨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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