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識李若楠

　　“哎，真夠扯淡的！”楊絮像個假小子一樣突然粗口，進了班里站在講臺上大吼一聲靜一靜，整個教室突然從喧鬧變得鴉雀無聲。

　　“我宣布一項通知，明天下午三點，校文體部決定為我們高三畢業生舉辦一場畢業典禮，屆時有文藝匯演，在校大禮堂舉行。全體師生必須參加，兩點四十禮堂門口集合，統一校服著裝，不得有誤，我班由體育委員帶隊。”

　　得知這個消息，班里面都沸騰了，那些不學習的都吹著口哨，把這個消息當做高三壓力的發泄口，整天學不停的估計和楊絮一樣覺得這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耽誤時間，想爆個粗口。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屬于哪一類；看看前座的方正浩紋絲不動地看著數學題，又瞅瞅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不知在想啥的徐強，自己也就默不作聲地走到教室外面呼吸呼吸空氣，溽熱的空氣中，突然多了些許的狂躁，不知從哪來，也不知到哪去，一切都像是需要一種發泄的渠道，我想喊喊。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屬于哪撥人。

　　第二天的文藝匯演多是學校的藝術生出的節目，另外的很少一部分是學校找來的社會上的演出團。我不是第一次進這個校大禮堂，此次不同的是入場的大門被各種花籃簇擁著，不知是從哪里不靠譜的地方送的花籃，里面全是玫瑰和百合，難道今天哪個教職工還要借著文藝匯演辦婚禮不成。進了會場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群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會場的喧鬧得就像趕集時人們面紅耳赤的殺價。

　　剛進場時的地勢最高，可以看到舞臺的上方掛著條橫幅，上面寫著祝01屆畢業生順利畢業的字樣。舞臺上銀灰色的背景幕布上有一排五顏六色的厚紙板剪成的圖樣，有拉小提琴的女孩兒，孜孜不倦讀書的男生，搞科研的教師，放飛的白鴿，正中央是學校的校徽——蓓蕾的輪廓里，一個數學里無限極的符號在蓓蕾輪廓內的最低端，是明亮的黃色，象征著無限的生命力在蓓蕾中孕育而生，上面是學校名字的英文縮寫LY——麓陽一中。

　　我和我班一女上坐在一起，平時都是很少交集的人，自從高二分了班，重新組建的班里只有我，徐強，方正浩出奇地還在一起。他坐在我旁邊也不說話，安靜地在那看節目，幾次三番我為了調節氣氛，傻頭傻腦的問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例如節目怎么樣，某個學生大提琴拉得真不錯，或者最近學習緊張不，但是她都以哦或者啊應付了。我大概觀察過這個女孩兒幾次，班里的排名還可以，比我好點。估計她也是覺得這次的文藝匯演沒什么必要，根本沒把演出放在心上，所以才不想和我說話。

　　在我們這個高考分數全國最高的省份，學生的壓力可想而知，這種文藝匯演對于很多學生來說簡直就是謀殺時間，浪費生命，勞民傷財。

　　“下面一個節目，長笛獨奏——《春水》。”女主持人穿著一身孔雀綠的長裙，很溫柔地報了下一個節目。

　　我是對音樂不太精通的人，但是當這個悠揚的旋律響起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曾經上音樂課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們每個人在演奏同一個曲子的時候，因為演奏人的不同，曲子出來的效果也就不同，這個人的心情，健康狀況，手法，熟練程度，性別，理解力，天賦，還有樂器的好壞，新舊，都會是影響因素。

　　對這首曲子感到熟悉的不止我一個人，徐強在我前兩排的位置慢慢站了起來。我盤算著如何和這個女孩子取得聯系，而演出剛一結束，徐強就先我一步離開了座位，我也緊追不舍地跟在他后面。

　　追到后臺，這個女生長吁了一口氣，問她周圍的人自己演奏的怎么樣，那些人應該是她的同學。

　　“若楠，放心吧，練了這么久絕對出色！”她其中的一個女同學拍拍她肩膀說。

　　“那就好！”她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上牙齒。

　　就在這時，徐強一個箭步沖上去：“你好，同學，我叫徐強，是宋蜀粵的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我跟在他身后，聽到這個自我介紹，突然眼前一黑的感覺。

　　“你好，”女孩子很大方地回答。“我叫李若楠，你是麓陽中學的么？”

　　這個女生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捋了捋右頸的頭發，我觀察了幾次，她都做這個動作。

　　“你是住在新河小區么？是那個復式樓二單元吧！”徐強問。

　　嘿，我這朋友可真不含糊，追女生這么直接。

　　那女孩子笑了笑，我想這算是回答。她周圍的學生拍了拍女生的肩膀，那女生又是很禮貌地微微一笑，算是告別，隨后和她的朋友離開了，轉身的時候，她又捋了捋長發。徐強就那么站在那目送那個女孩兒走遠。

　　我真沒想到這么濫情的電視劇情節居然發生在我和徐強身上。

　　“喂，花癡。你干嘛呢？”我叫了徐強一聲，他看看我，然后大聲說（他不得不大聲，因為舞臺上，正有個女生在唱《我愛你，塞北的雪》）：“喂，剛才那個女生演奏得真不錯！”

　　是這樣么，我怎么覺得他是在和這個女孩子交換聯系方式，然后談對象。

　　演出結束以后，我們好賴算是休息了一下午，那些非常愛學習的學生也沒有之前那么的苦大仇深，全都在演出結束后到大街上的專賣店，音像店，麥當勞里面消遣去了。我沒啥事，就和方正浩騎車回家。

　　“徐強呢？”

　　“不知道，對了，你認不認得一個叫李若楠的女生？”我問方正浩。

　　“好像知道，記得在校樂隊的時候，我和她同臺演出過，當時是西洋樂和民族樂混搭演了一場《黃河頌》。”

　　“哦。”我沒再多問，接下來正浩主動說出那個女孩兒的住址，確定是在他們小區復式樓二單元，但是具體門牌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