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就該回家,可總把回家的日期一改再改。世界杯的激情四溢,充斥著我的假日生活。一些同學選在留在宜城干活,度過這個炎炎夏日,也為多掙點伙食費。我向來不是一個愛亂花錢的人,很少不買新衣服。在吃上面苛求雖多,但也只是局限于食堂小飯館,星級的酒店壓根就不敢去。在我眼中,省錢就是賺錢了。
七月的天氣不太好,雨就一直下,下了好幾天。我擔心隨時都有可能把宜城淹為廢墟。學校的排水設施極為不暢,每逢暴雨總會成為城池中的池。學生們就像是一條條色彩斑斕的魚蝦蟹貝,游弋在汪洋一片中。
上學期曾經有一次特大暴雨襲擊宜城,校園雨水泛濫。據學校八卦小報主編小瓜的不完全統計和周曉宇、遲偉、葉辰的目擊以及我和薛啟的補充,那一天大約全校5000人有3913人的鞋子整天是濕的(剩下的一千多人要么窩在宿舍,要么穿的是膠皮鞋)。那日雨下一整晚,哀鴻遍野。
七號的天空睜不開眼,下霧下雨又下風。夏天刮起陰森的風,你們不知道是怎樣的感覺吧?打個比方,就是你要穿過吐魯番盆地那個高溫的地方還必須穿皮襖。反之在校園里走,溫度是三十多度,但你還要穿長袖。不穿,恐怕汗毛孔都會被風撕開。我特別羨慕那些考過試就走的學生,堅強的意志使他們免受災難。當我看新聞后我方才明白天氣這樣是對的,它為在日本侵華戰爭中的死難同胞默哀,讓我們勿忘國恥。
無處遁行的我一個人睡在空蕩蕩的房間,聽著從陽臺門縫里吹進的風聲和雨滴的聲音。抽完抽屜最后三根紅塔山,我悲傷的看著幾個人的床板。人走茶涼,獨留我一個人看宿舍,好在留著的那臺電腦還可以看足球。等待這場妖風霪雨趕快滾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是一個不習慣雨天出門的人,為此我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在幾乎看不到多少學生的校園里,一個人踽踽獨行。
試想一個百無聊賴的人在校園里呆了一周,是不是會瘋?不能打球,又不喜歡上網。如果沒有足球,我斷然會去想想怎么去死。米茜來電話說,她在宜城郊區找了份暑期工。我說,好的,抽空我去看你。
看不看還不是我說的算,不看她自由我的理由。她上班我干嘛打攪她,還是好好工作的好。工作中,勿擾,這話誰都知道。
第二日天空出現了了我從未見過的紫色灰色,沒有彩虹,沒雨沒風。詭異的天氣,恨不得我殺死它。宿舍管理員催促我回家,學校要封校。我拉出單色調的箱包拉手在地上拖著,在人煙荒蕪的校園大道上。我從未感覺如此孤獨,即使在復讀時夜晚陪伴我的只有淡黃色的光圈。孤獨不是一個形容詞和名詞,是一個動詞,動作幅度不大,只能讓你悲傷。悲傷中,你又不知為什么。
天空還是沒有晴朗起來,這就是老天打了個盹,起來后繼續撒尿。我踏上長途汽車,雨嘩嘩的打在車窗上。這與宣告了我青蔥的大一時光結束,到了終點。想回也回不去,在這里只有直達,不會停止與逆向。
冒著小雨趕回家,已到傍晚。幾日后,電視里說因為連日暴雨,宜城遭遇了近年來最大的水災和城市內澇。新聞中的一張張熟悉的畫面,一條條走過的街道。媽媽說,還好你回來了。我說是呀,要不就被大水埋葬。
宜城的水災持續了兩個多星期,慢慢消退。這樣一座城,被大雨洗禮過,會不會有什么不同?在回來的那天,我聽到車里播放是一首蘇打綠的《小情歌》: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人們心腸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
當有你的溫熱
腳邊的空氣轉了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我們心頭的白鴿
我想我很適合
當一個歌頌者
青春在風中飄著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
我也不會奔跑
逃不了最后誰也都蒼老
寫下我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
這不由得讓我想到我最喜歡的米茜,還在宜城打工。雖然打過電話給她,她也說水災對她影響不大。我還是無比的擔心,擔心整個城市被大雨顛倒。我捏著她送我掛在鑰匙上的公仔,默默說道:“我只是暫時離開你這個被大雨包圍的城池,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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