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羅蘭曾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識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
在他看來,熱愛生活并不難,可貴的是認識生活后依然懷抱這份熱愛。我們成長的過程是我們認識生活的過程,我們會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早已不是曾經(jīng)稚嫩的雙眼中簡單的模樣,它有太多的不公與壓抑,有時我們甚至?xí)贿@份黑暗狠狠地傷害。認識生活已屬不易,而多數(shù)人面對這生活殘酷的真相時,要么成為一個整日抨擊社會的憤世嫉俗者,要么縮回殼中“風(fēng)淡云輕”地說著神馬都是浮云。
說到底,這些人都已被生活的真相擊倒。而真的勇士,正如羅曼羅蘭所說,恰是在認識這真相后,仍用自己的一片熱忱去擁抱這不完美的生活,正如王爾德的夜鶯明知會被刺破喉嚨卻依然固執(zhí)地歌唱。當我受挫于生活的真相(即使只是冰山一角)時,我第一次讀到食指的《相信未來》。我被詩中明媚的希望和對于生活的孩子一般的期待與熱情深深打動。然而查了它的寫作背景后,我陷入沉思。那也許是一個對于詩人來說最壞的時代,當他的生活遍布蜘蛛網(wǎng)與塵埃,當他的鮮花依偎在別人的情懷,當他認識并感知到生活最殘酷的真相時,他喊出的是相信未來,他踐行的是熱愛生活。
這樣一份熱愛一直震顫著我的心。它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出于無知的天真,而是在經(jīng)受了無數(shù)次磨練后的一種選擇。正如梁遇春的散文《天真與經(jīng)驗》中寫道:“孩子的天真是脆弱的,經(jīng)不起現(xiàn)實的敲打,而在看清世界后仍保留的天真則是被經(jīng)驗淬煉過的天真,是真正超然物外的天真。”某種意義上,真正的熱愛生活也是如此。梵高何其潦倒,人們從他的畫作中感到最多的是對生活的熱情;沈從文被剝奪寫小說的權(quán)力,卻留下《花花朵朵壇壇罐罐》,用另一種方式熱愛生活。即使生活的真相永遠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熱情而改變,熱愛生活依然是對其最好的反擊。英雄們無論受到怎樣的打擊,都不會舍棄自己的赤子之心,這顆金子般的心也在黑暗的現(xiàn)實中顯得越發(fā)高貴而動人。
真正的勇士,他們直面慘淡的人生,他們無畏地熱愛生活。但多數(shù)時候,生活的真相并不為其所動,這份熱愛無法拯救他們,甚至將他們推向毀滅。這種熱愛某種程度上顯得何其絕望,可正如顧城所言“它們的可貴不在于它們的成功,而在于絕望努力的本身已成為一個瞬間的永恒光明”。食指最終沒有迎來他相信的未來,但千千萬萬的人卻感動于他那份堅定的信仰。英雄們一派“天真”的熱忱可以化為光芒穿越時空照進自怨自艾的人們的心中,當我們看到曾有這么多人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也許更多人會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而當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能堅定地熱愛這痛苦的生活時,生活的真相也許不會再那么殘酷。
認識生活,熱愛生活,縱然我們無法擁有那種飛蛾撲火式的熱情,至少也要懷抱對生活起碼的感知與期冀,若一顆心易感就注定柔軟,也總好過堅硬卻冰冷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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