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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酋長  文/卡爾·麥

第三十五章    歃血為盟(5)

  我兜著圈子找了一遭又一遭,卻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可怪了,我可得好好想想。“麗日”無論如何也得留下點兒痕跡,因為在這里,一只腳不可能接觸了地面而不在柔軟的青苔上留下痕跡。腳接觸地面?——啊,對了!假如“麗日”根本沒有接觸地面,那會怎么樣呢?

  我仔細地觀察溫內圖的腳印——腳印很深,比開始的時候要深,他會不會是雙臂抱著他的妹妹,把她抱走了呢?于是,從這一時刻起,他給我出的題目,在他看來很難,在我看來卻非常容易了。

  由于負重,他的步子踩得更深了。要找到那姑娘留下的痕跡——這我當然就不能在地上找了,而是要往上找。

  如果溫內圖是一個人在林間行走,他的手臂是自由的,穿過灌木叢也不會費什么力氣;如果他是抱著他的妹妹走,會有樹枝被折斷。我跟著他的足跡走,眼睛并不看地面,而是盯著灌木叢。果然!由于負重,他在穿過灌木叢的時候沒能小心地撥開枝枝權權,“麗日”也想不到做這件事;于是我發現了多處被折斷的樹枝和毀壞的葉子,如果溫內圖是一個人,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足跡筆直地通向一個林木稀疏的地方,然后又直直地過去了。兩人肯定就藏在對面沙地的邊緣處,正暗地里樂不可支,認為我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呢。

  我本可以徑直地走過去,但我想做得更妙些,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于是我悄悄地、仍然隱蔽著沿著沙地的外圍溜過去。到了對面,我先找溫內圖的足跡:如果他繼續向前走了,那我就順著足跡找下去;如果找不到,那他一定是和”麗日”藏起來了。我伏在地上,無聲無息地匍匐前進,并注意讓樹叢掩護自己。沒有看到腳印,他們是藏起來了,像我猜測的那樣,藏在那片空地的邊緣,而且就是與我跟蹤的腳印相交的地方。

  我輕而又輕地向那里爬過去。他們大概悄無聲息地呆在那兒,他們訓練有素的耳朵不會放過任何一點聲響,因此我必須格外小心才行。這時我看見他們兩個了,他們緊挨著坐在野李樹叢中,背對著我,他們肯定認為我要是過來了,將會出現在他們對面。他們正在交談,在竊竊私語,所以我什么也沒聽見。

  我極其興奮地盼著抓住他們的那一刻,爬得離他們越來越近。現在,我離他們近得已經可以用手觸到他們倆了。我準備伸出手臂,從后面抓住溫內圖了,這時卻又被一句話阻住了。

  “我是不是該去把他帶來?”

  “不,”“麗日”說。“他自己會來的。”

  “他不會來的。”

  “‘老鐵手’會來的。”

  “你錯了。他很快就學會了所有的東西,可是你的蹤跡在空中,他怎么找得到呢?”

  “他找得到。你告訴過我,最近一段時間,‘老鐵手’已經不會再受迷惑了,可現在又不這樣說了?”

  “今天我給他出了個頂難的題目,難得不能再難了。他的眼睛找得到任何蹤跡,可你的蹤跡只有用腦子才能找到,這他可還沒學過。——

  “可他還是會來的。凡是他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

  她這些話只是輕聲的耳語,但從她的語氣里卻聽得出一種信心,一種信任,對此我感到自豪的。

  “是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像他這樣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能輕而易舉地入門兒,”溫內圖點點頭。“只有一件事他是不會入門兒的,這使我覺得很遺憾。”

  “是什么事?”

  “就是我們大家的那個愿望。”

  我本來準備在這個時候出現,可溫內圖剛好提到了一個愿望,我要再等一等。這些可愛的人,有什么愿望我能不十分樂意地去滿足他們呢?如果我聽到那到底是什么事,就能出乎意料地滿足他們的心愿。因此我仍然不做聲,悄悄地聽著。“你和他說過這事嗎?”

  “沒有。”

  “我們的父親也沒和他說過?”

  “沒有。他想說,我不讓他說。”

  “不讓?為什么?‘麗日’非常愛這個白人,而她是所有阿帕奇人的最高酋長的女兒。”

  “這沒錯兒,而且還不僅如此。任何一個紅種人戰士或者白人如果能以我的妹妹為妻都會快樂的,只有‘老鐵手’不會。”

  “我的哥哥溫內圖怎能知道呢——既然他并沒同他談過這事?”

  “可我還是知道,因為我了解他。他和別的白人不一樣,他的追求比他們的都高;他不會娶一個印第安女子為妻的。”

  “他說過這話嗎?”

  “沒有。”

  “也許他的心已經屬于一個白人女子了?”

  “也不是。”

  “你肯定嗎?”

  “是的。我們談論過白人婦女,我從他的話里聽出,他的心還沒有交給別人。”

  “那這顆心會交給我的。”

  “我的妹妹可別抱這種希望!‘老鐵手’的想法和感受和她想的不一樣。如果他要給自己選一個女人,那她在女子中所處的位置,一定得像他在男人中所處的位置一樣。”

  “我不是這樣的女人嗎?”

  “在紅種姑娘中,你當然是的,我美麗的妹妹超過所有的紅種姑娘;可問題是要和白人的女兒們一比,你見識過什么?你學過什么呢?你了解紅種女人的生活,可一個白種女人學些什么,她們必須知道什么,對此你卻毫無所知。老鐵手并不看重金子的光芒和形體的美麗,他看重的是其他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他在一個紅種姑娘身上是找不到的。”

  她垂下了頭,沉默不語,于是他用手憐愛地撫摩她的面頰,試圖安慰她。

  “讓我的好妹妹傷心,這使我很難過,但溫內圖習慣了總是說真話,即使真話不好聽。也許他知道一條路,能讓‘麗日’達到目的。”

  她立刻抬起頭來問道:

  “一條什么樣的路?”

  “到白人的城市里去。”

  “你說去那兒?”

  “是的。”

  “為什么?”

  “為了讓‘老鐵手’愛上你,你必須學習。”

  “那我去,馬上就去,立刻就去!哥哥你能滿足我的一個愿望嗎?你去和我們的父親‘好太陽’說說吧!請求他允許我到白人的大城市里去!他不會說不的……”

  我沒有聽到更多的東西,因為這時我又躡手躡腳地爬回去了;我覺得偷聽兄妹倆這場對話簡直是做壞事,可別讓他們發現了!要不他們該多尷尬啊,我就更不用說了!我離開的時候得比靠近他們的時候更得小心翼翼,再小的一點兒響動都可能會使我暴露,讓他們發現我已經知道了那美麗的印第安女孩兒的秘密。那樣的話,我只好當天就離開我的紅種朋友們了。

  還好,我成功地退了回去沒被他們發現。到了適當的距離之后,我站起來,趕快沿著空地跑到又能見到足跡的地方。隨后我從開始來的方向向空地上走了兩三步,喊道:

  “我的兄弟溫內圖過來吧!”

  什么動靜也沒有,于是我繼續喊道:

  “我的兄弟出來吧,我已經看見他了!”

  還是沒有動靜,我便又喊了一遍:

  “溫內圖就坐在對面的野李樹叢里,要我過去把他叫出來嗎?”

  這下樹枝晃動起來,溫內圖出來了,但只有他一個人。他無法再躲著不出來,但還想隱瞞他妹妹的藏身之所。他問道:

  “我的兄弟‘老鐵手’,你找到‘麗日’了嗎?”

  “找到了。”

  “在哪兒?”

  “在灌木叢里,她的蹤跡把我引到那兒了。”

  “你看到她的蹤跡了嗎?”

  他的聲音顯得很驚奇,他不知道我的本事,認為我是不知怎么的搞錯了。

  “是的,”我回答。“我看到了。”

  “但我的妹妹很小心,肯定不會留下能被發現的痕跡的。”

  “你錯了,她留下了痕跡,不在地上,是在樹枝上。‘麗日’沒有用腳接觸地面,是你抱著她,你們把樹枝折斷,還弄壞了樹葉。”

  “噢!我抱她來著?這是誰告訴你的?”

  “你的腳印——它們突然變深了,因為你變重了。既然你不可一能改變你的體重,那就肯定是負重來著,這只能是你的妹妹,我看到她的腳沒再接觸過青苔。”

  “噢!你錯了,你退回去,再找一遍!”

  “那就白費力氣了,也沒必要,‘麗日’就坐在你剛才坐過的地方。我去把她叫出來。”

  說著我便真的穿過空地,她這時已經走出灌木叢,心滿意足地對她哥哥道:

  “我向你打過包票,他會找到我的——我說對了。”

  “是的,我的妹妹說對了,而我錯了。我的兄弟‘老鐵手’不僅能用眼睛,而且能用頭腦發現一個人的蹤跡。他幾乎沒有什么東西可學了。”

  “哦,還有很多,非常多呢!”我反對道。“我的兄弟夸獎我,可我還不配,不過我要繼續向他學習我現在還沒有掌握的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稱贊,我得承認,我對此感到的驕傲就像過去聽到我的任何一位老師稱贊我一樣。

  這天晚上,他給我送來一件做工精細的獵裝,是鞣成白色的皮子做的,還有紅色的印第安刺繡做裝飾。

  “我妹妹‘麗日’請你穿上這件衣服,”他說。“對于‘老鐵手’來說,你的衣服不夠好。”

  他說的當然有道理,我的衣服就連印第安人看著也嫌寒磣。我要是在歐洲的某個城市里穿著這么一身,肯定會被人當成流浪漢的。我能接受“麗日”的這件禮物嗎?溫內圖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

  “你可以收下這件衣服,”他說。“是我要她做的,它是被你救過性命的溫內圖的禮物,不是我妹妹的禮物。在白人那里是禁止從一個女人那兒接受禮物的吧?”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妻子或者親戚的話。”

  “你是我的兄弟,所以‘麗日’和你是親戚。但不管怎么說這禮物是我送你的,而不是她送的,她只不過是為你縫制了它。”

  第二天早上我穿上這件獵裝的時候,發現它合適得就像從我的模子里做出來的一樣,就算是紐約的男裝裁縫也不可能比它做得更合體了。我穿著它在我美麗的印第安女伴兒面前亮相,我的稱贊使她十分快活。不久迪克?斯通和威爾?帕克到我這兒來了,告訴我,他們和塞姆也得到了饋贈,是嶄新的印第安煙斗,部落里婦女們的手工精品。又過了一陣,我到峽谷里去練習投戰斧,這時,一個小小的、形體奇特步態莊重的人向我走來。一件嶄新的印第安式皮衣下面是一雙舊的、巨大的綿羊皮靴,上面則是一頂更舊的皮帽子,帽檐兒垂頭喪氣地耷拉著,帽檐兒下探出一部亂糟糟的大胡子、一只碩大的鼻子和兩只狡黠的小眼睛。我認出這是我的小個子塞姆?霍肯斯。他叉開兩條細瘦的羅圈兒腿,大模大樣地立在我面前,向我發問:

  “先生,也許您認識此刻站在您面前的人吧?”

  “Mmm,”我說,”這我可得看看!”

  我抓住他的胳膊,將他轉了三個圈兒,從各個角度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說:

  “看起來真像是塞姆?霍肯斯,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是的,大人!您沒有搞錯,正是我本人,一根毫毛不少。您發現什么了嗎?”

  “倍兒新的衣裳!”

  “我看也是!”

  “哪兒來的?”

  “用您送我的熊皮做的。”

  “這我看出來了,塞姆;可如果我問‘哪兒來的’,那我想知道的是做衣服的人。”

  “人?Mmm!哦對,是人,先生!是這么回事——她其實不是一個‘人’”

  “那是什么?”

  “是個‘小人兒’。”

  “怎么?”

  “吶,您不認識漂亮的‘克莉烏娜—愛’嗎?”

  “不認識。‘克莉烏娜—愛’是月亮的意思,她是個姑娘還是個女人?”

  “都是,或者不如說都不是。”

  “那是個老奶奶嘍?”

  “胡扯!如果她既是女人也是姑娘或者不如說兩者都不是,那她肯定是個寡婦啊。她是上一次與奇奧瓦的戰斗中一個陣亡的阿帕奇人留下的女人。”

  “也是您想要安慰的女人吧?”

  “是的,先生,”他點點頭。“我一點兒都不討人嫌。我拿一只眼睛瞟了她,或者不如說兩只眼睛都用上了。”

  “可是,塞姆,一個印第安女人!”

  “那又怎么了?我甚至還會娶個黑女人呢——如果她不黑的話。再說‘月亮’是個出色的伴兒。”

  “為什么?”

  “因為在全部落里,數她鞣的皮子最好。”

  “您想讓她躁您的皮嗎?”

  “別開玩笑,先生!我是認真的。一個安樂窩——您明白嗎?她有張豐滿的圓圓的臉,就像月亮一樣。”

  “是上弦月還是下弦月?”

  “我再次請求您,別拿月亮開玩笑!她是滿月,而我要娶她,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但愿別弄出個新月來。——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正是通過鞣皮子。為了那張熊皮,我去打聽誰鞣的皮子最好,有人就把她介紹給我了。我就扛著熊皮去找她,并且立刻就感覺到她很中我的意。”

  “對熊皮嗎?”

  “胡說八道!當然是對我了!”

  “由此可見她的趣味如何了,塞姆!”

  “可不!她可有趣味了!噢,她可決不是缺少教養的!這一點,憑她不僅給我鞣了皮子,還立刻給我做了這件衣裳,就足以證明了。您覺得我怎么樣?”

  “太時髦兒了!”

  “不是嗎,先生?是的,先生!她看見我穿上這件衣裳的時候,簡直都陶醉了。您就相信好了,先生:我要娶她!”

  “您那件舊衣服呢?”

  “扔了。”

  “您看,您看!過去您還說過,您的老外套決不出賣呢!”

  “過去是過去,過去還沒有克莉烏娜—愛呢。時代變啦——就是這么回事!”

  穿著熊皮的小個子追求者轉過身,驕傲地跺著地走了。他對那印第安寡婦的好感并沒有讓我難過或者心存疑慮。你只要看看塞姆,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那雙大得不合比例的腳,那伸不直的小細腿兒,還有那張臉——噢,天吶!

  他還沒有走得很遠,又一次轉過身來沖我喊道:

  “這張新皮可是完全不同的,先生!我就像獲得了新生一樣。舊的那件我不想再看見它了。塞姆現在要去求婚了,嘿嘿嘿嘿1”

  第二天我在石堡下面碰上了他,他的臉上掛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您在轉什么天文學的腦筋呢?”我問他。

  “天文學?干嗎偏得是天文學的?”

  “因為您這副樣子就像是打算發現一片新星云似的。”

  “差不多,我想著是個掃帚星,看來也可能是星云吧。”

  “誰?”

  “她,克莉烏娜—愛。”

  “噢!滿月今天成星云了,為什么呢?”

  “我問她可想再要個男人,她回答說‘不’。”

  “這可不能妨礙您滿懷信心放眼未來啊,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我的新衣服也不是一個鐘頭就縫好的——您說得對,先生,我再去求一次婚。”

  他爬上梯子,又去造訪他的克莉烏娜—愛了。

  第二天,我正在給我的馬上馬鞍,準備和溫內圖一起出去打野牛,塞姆向我走來,問道:

  “我可以一起去嗎,先生?”

  “去捕野牛嗎?不!您現在可是要追捕一頭更棒的野物啊。”

  “可她不干!”

  “是嗎?”

  “是的。她還提出了要求。”

  “怎么?”

  “我又去過她那兒了,她說,那衣服是她依著溫內圖的命令給我做的。”

  “這么說不是出于愛情了?”

  “好像不是。她又接著說,鞣皮子是我找的她,為此我得給她點兒什么。”

  “算是付帳嗎?”

  “是的!這難道是愛的表示嗎?”

  “我不知道,在這種事上我沒有經驗。孩子愛他們的父母,可父母還是得為他們花錢。也許那恰恰證明了您的滿月對您的愛呢!”

  “滿月?哼!現在大概只剩下下弦月了。這么說您不帶我去了?”

  “溫內圖想和我一個人出去。”

  “那我就沒法兒反對了。”

  “再說您會把您的新獵裝弄壞的,親愛的塞姆!”

  “可不,真是這樣。這么好的衣服弄上血點子就糟了。”

  他走了,可又轉過頭來問了句:

  “先生,您不覺得我的老外套更實用嗎?”

  “可能吧。”

  “不光是可能,而是極有可能。”

  今天的事情至此就告一段落了,可接下來的幾天里,塞姆變得越來越心事重重,越來越少言寡語了。他的月亮看起來越變越小了。終于有一天,我看到他從屋里走出來——穿的竟是那件舊外套!

  “這是怎么回事,塞姆?”我問他,“我想,您早就把這件外套擱在一邊兒了,或者用您的話說是給‘扔了’?”

  “是這樣的。”

  “可還是又把它翻出來了?”

  “是的。”

  “是氣得吧?”

  “當然!我氣壞了!”

  “對那下弦月嗎?”

  “已經成新月了。我不能也不想再見到那個克莉烏娜—愛了!”

  “看來我當初說的沒錯!”

  “是的,事情正是像您想的那樣。可還有件事把我氣得不行。”

  “能告訴我是什么事嗎?”

  “可以,我告訴您。昨天我又去她那兒了。她這幾天待我很不好,幾乎都不正眼看我,回答我的問話也總是短短的。昨天我在她那兒坐著,頭靠在一根木樁上。那根木樁上大概是有根刺兒,把我的頭發絞住了。等我站起來要走的時候,我尊貴的腦袋被猛地拽了一下。我一回頭兒,看見了什么呀,先生——我看見了什么?”

  “我猜——是您的假發?”

  “對,我的假發掛在了那根刺兒上,帽子被扯下來了,掉在地上。”

  “這下當初那個漂亮的滿月自然就變成新月了?”

  “可不!她先是站在那兒,瞪著我,就像——就像——就像瞪著一個腦袋上沒長頭發的人。”

  “然后呢?”

  “然后她就號起來了,就好像她自己長了顆禿頭似的。”

  “最后怎樣?”

  “最后?最后就成新月了,她沖出去,沒影兒了。”

  “也許她不久又會像上弦月一樣在你面前出現呢?”

  “不會了!因為她讓人給我捎話兒了。”

  “什么話兒?”

  “我不該再去找她了;她如果再嫁的話,也得嫁個頭上長頭發的丈夫——這不是很蠢嗎?”

  “哼!”

  “沒什么可哼的,先生!一個女人要結婚的話,她本不必在乎她丈夫的頭發是長在腦袋上還是長在假發上,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如果是長在假發上,那還更尊貴呢,因為那可是要花錢的。長頭發又有什么用呢!”

  “我要是您,還是愿意讓它再長出來,親愛的塞姆!”

  “尊敬的先生,您見鬼去吧!我懷著愛情的憂傷和婚姻的煩惱到您這兒來尋求安慰,聽到的卻是挖苦。我希望您也有個假發,也有一個印第安寡婦把您扔到門外去!祝您順利!”

  他氣哼哼地跑了。

  “塞姆,”我在他背后喊,“還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他停下腳步,問道。

  “它哪兒去了?”

  “什么?”

  “新獵裝。”

  “我又把它送回去了,不想再知道有關它的事兒了。本想穿著它結婚,舉行婚禮的。既然現在婚禮吹了,我也不想要那衣服了。就這么著吧!”

  就這樣,我的塞姆和那越變越小的紅月亮克莉烏娜—愛之間的友誼結束了。順便提一句:沒過多久,塞姆的情緒就又好起來了,并向我承認他很高興自己仍然是個未婚的單身漢,從此他再也不會同他的老外套分手了,因為它比所有印第安女裁縫做的所有衣服都更好更方便也更舒服。一切果然像我預料的那樣:塞姆做丈夫就是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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