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恩怨友誼

　　（一）

　　霍遙程遠遠就看見屋頂上飛奔的倆個人中，有一個三弟是霍鈞。

　　霍家老三霍鈞。

　　曾經酒醉街頭和奉元鏢局的一位鏢師發生沖突，失手殺了那位鏢師，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奉元鏢局的老二寧亞生，老三遲鵬都曾揚言要讓霍鈞得到懲罰。

　　白竹城，最大的酒樓是鎮北酒樓，唯一的鏢局是奉元鏢局。

　　現在霍遙程看著自己的三弟在自家的屋頂上使起輕功一邊奔跑一邊卻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眼里疑惑又無奈的神情，有點求救的意味。

　　霍遙程握緊了手里的刀。他看見霍鈞身后的那個人，一身黑衣，蒙著面。

　　霍鈞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自己的哥哥飛身上了屋頂，并且追了過來。

　　那黑衣人從腰里抽出一條鞭，金光一閃，朝著霍鈞掃去。

　　就在這個時候霍鈞卻笑了，他看到聽他的哥哥揚起了刀。

　　雁一字在這個時候也提著刀站在天井里，看著屋頂上的一切。他不認識除了霍遙程之外的倆個人。

　　霍遙程揚起刀，刀背上的鐵環叮當作響，應和著月光下刀刃的亮光，就像是在慶祝一場勝利。刀背碰撞著那鋼鞭，火花閃爍，霍遙程截住了鋼鞭的去路，翻手一揮，那鞭在空中清脆的響著退了回去。

　　那黑衣人持鞭的手順著退回來的那股力，慢慢的讓鞭停落在了身后，擊碎了三片青瓦。

　　霍鈞高興的一邊笑一邊道：你有本事和我大哥斗呀。說罷邁步正要朝著那黑衣人走，霍遙程一抬手攔住了他。

　　霍遙程道：在下霍遙程，千鈞的大哥，不知閣下為何緊追千鈞不放？

　　黑衣人不做聲，往天井里看了看。

　　雁一字也正在看著這一切。

　　夜色濃了，就像一塊黑布遮住了萬物，破洞處露出月亮。

　　那黑衣人轉身沒說話躍下了房頂，消失在黑夜里。

　　霍鈞大叫著：快追啊！大哥！說罷還推開霍遙程的手臂，卻被霍遙程一把拽住。霍遙程道：你惹的事還不夠多嗎？追什么追？有你還能斗得過誰？

　　霍鈞彎了彎一邊的嘴角，悻悻道：那好吧，你三弟就這樣差點被欺負，你還不愿意管。

　　霍遙程一把把霍鈞推下了房頂，道：老實給我在房間里呆著！

　　霍鈞攀著屋檐落下，迅速跑回了房間。

　　雁一字回房躺下，才準備入睡，就聽到敲門聲。

　　進來的是霍遙程，人高馬大的霍遙程在雪白的墻壁上投下一個巨大的黑影。

　　霍遙程作揖道：剛才多謝少俠相助。

　　雁一字趕忙扶住霍遙程問道：霍兄此話怎講？

　　霍遙程道：剛才若不是少俠在天井里看著，讓那黑衣人以為院內安插著足夠的人手，想必他是不會輕易走掉的。霍某斗膽猜測少俠也是江湖人士，可否問一句少俠貴姓？

　　雁一字才明白了這其中緣由，一并將疑惑道：在下雁一字，從龍溪而來，我疑惑的是剛才霍兄所救之人是？

　　霍遙程道：正是我那無事生非的三弟霍鈞。

　　雁一字道：那為何又會有人追著他行至這鎮北酒樓，這人豈不是十分膽大。

　　霍遙程無奈的笑了笑：雁少俠，實不相瞞，家父家母去世的早，我們兄弟三人，唯獨這老三是個浪蕩坯子，經常在街上游蕩無所事事，又怎料到他那日居然醉酒失手殺了奉元鏢局四爺祁冶，雖然我已賠禮道歉，和那怎奈卻惹下了和奉元鏢局其中幾位的仇怨。剛才那人想必是奉元鏢局暗地里派來的復仇的吧。

　　雁一字道：既然如此，霍鈞外出豈不是很危險？

　　霍遙程道：目前也就是奉元那老二老三的幾個手下偶爾遇見他會刁難，他們還不敢真的公開和鎮北酒樓對抗。只是不知今日是誰，為何一直追至這里。

　　雁一字點點頭，霍遙程接著道：之前聽牡丹講過冉奇峰老前輩在白竹城的遭遇，今日見到雁少俠，想必雁少俠就是冉老前輩的徒弟了？

　　雁一字再次點點頭，道：我確實是來為師父報仇的。

　　霍遙程道：冉老前輩被害，讓我十分震驚。所以停了牡丹所講，也像為雁少俠幫上一忙。那漠匪一幫人行蹤不定，我曾與其交手，焱漠繼續往北只有一條路線是最節省人力的，他們在那里出現的次數也最多。

　　雁一字道：只是不知如何去得？

　　霍遙程道：下次我帶領弟兄們外出，可以帶上雁少俠。

　　雁一字問道：不知霍兄外出去往焱漠是為何事？

　　霍遙程郎朗笑道：這個雁少俠自不必問，跟著我們去便是了。

　　霍遙程去焱漠，看到不是去打獵，也不是為酒樓置辦酒肉，更不是去會友。

　　你只要想想焱漠有什么值得他們去便明白了。

　　（二）

　　白竹城外三里，柏樹林。

　　云中逸會騎馬，但是自從小時候學會騎馬后，他就在也沒有騎過馬。

　　現在他躺在他的馬車里。漆紅的車木，云紋錦緞圍起來的車身。

　　因為他的馬車是白竹城內最好的，當然也沒有人見過城外有更好的。

　　甚至連那馬車夫都為能感這樣的馬車而高興，也因為車主人對他實在很好。

　　焦越騎著馬跟在馬車后，他的胡子胡亂的生長著，看起來就好似一個地獄判官。然而他看著這漂亮的馬車，賞心悅目，面容也就看著不那么兇了。

　　這一刻，焦越突然躍下了馬背，快步走到馬車前。

　　因為一支箭釘上了云中逸的馬車。這時箭翎子還在“嗡嗡”的顫抖。

　　焦越拔下箭，拆下了箭桿上的布條，上面寫著：九月十三，鎮北酒樓前。

　　從馬車內出來的云中逸看見了布條上的字，他笑了。

　　焦越的神情也緩和了。

　　九月十三不是特殊的節日，這一天的艷陽依舊高懸，中午時刻滿地的溫暖。

　　云中逸站在了鎮北酒樓前，這里的街道和變出一樣寬闊，行人馬車走慢了速度。

　　誰都不想讓云公子的白衣上沾染一點灰塵。那身白衣就像是泥淖里生出的白蓮一般耀眼。

　　云中逸今日在腰間配了劍，銀白的劍鞘懸在那里就像迎合著衣裳，發著柔和的光芒。

　　一個人忽然落在了云中逸身后，散著發，額上系著淡藍絲巾。

　　他將一把劍從云中逸的后背刺了過來，那劍鋒剛硬有力度，速度極快幾乎沒有幾個人看清它什么時候出現。劍似驚鴻，劍刃為至，劍氣冰冷早已滲入云中逸背后衣料。

　　云中逸右手抽出了劍，劍刃刺破空氣，他的身體早已閃向一旁。

　　站定，云中逸還沒有出招。他手中的劍，一面是平直的利刃，另一面竟是交錯般排列的鋸齒。

　　散發之人腳步輕逸，腰身下沉，手中劍又砍向云中逸的小腿。

　　云中逸躍向半空，手中劍直取那散發之人眉間。身形飄起恰似游龍。

　　散發之人卻也不急著躲閃，迎著云中逸劍鋒看去，待劍鋒刺過來之時卻一側臉，揚起手中劍揮向云中逸頸間。

　　路人目不暇接的招式下，云中逸此刻的身子向后傾斜，眼看摔倒，左臂卻支撐在了地面上，右手那一面鋸齒的劍卻早已停留在了那散發人雙眼之前。

　　云中逸停住了動作。

　　豈料那散發人手中劍的劍尖早跟著云中逸，停在了云中逸的眉間。

　　這場比試原來沒有輸贏。

　　鎮北酒樓內走出霍遙程，大聲喝彩道：好劍法！這云公子的碎刃劍公然名不虛傳，這天底下也許唯有嚴辰的冰奪劍可以抵擋一兩招了！

　　霍嚴辰，霍家老二，手中冰奪劍收入劍鞘。

　　云中逸收劍，看著那散發之人道：嚴辰你今日回城想必是想喝你大哥的酒了吧？

　　霍嚴辰笑道：我主要還是想看看這碎刃劍如今還鋒利不鋒利。那日看見你的馬車從城外過，就順便送了你一箭。

　　云中逸道：你這飛箭傳信和人比武的習慣還是沒有改啊。

　　二人正說得起勁，霍遙程早已走過來，銅鐘般的嗓音道：酒樓內喝酒。

　　十壇竹葉青，一盤鹵牛肉，一盤醬爆鴨子，蔥油雞一盤，鯽魚羹一大碗，香噴噴的飯桌上三個人推杯換盞。

　　熱氣騰騰的饅頭端上來了，姚牡丹紅艷艷的衣服，嫵媚的笑臉。

　　那十壇竹葉青突然破了一壇。

　　一枚彈子被暗處的手彈了進來，酒壇碎裂的清脆。

　　桌前的三個人全部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