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我們不要求在上自習了,時間變得更加充裕。這一變就又出問題了,晚上該干嘛?不能老是上網,也不能老是和米茜在校園里閑逛。校園里的梔子花開出純白的花朵,散發出清香,可我聞得想吐了。
有人勸我去找一個兼職做做,和曹胖子一樣。我事實上是不排斥兼職的,但我討厭每天拿著低廉的打發叫花子的錢。累得和狗一樣,吃的像豬一樣,一下子就豬狗不如了。我不是缺錢,干嘛委屈自己。倘若缺錢,我早就在打工了,還讀這個破大專!一番義正言辭,四周的人聽得恍如隔世。
我找到了一個打發時間,而且花很少錢的事。那就是在操場打球,每次只要洗一次澡,買瓶礦泉水,至多兩元。從白晝到黃昏,只要沒課。我瘦弱矯健的身姿就會出現在籃球場上,和一伙悍匪(形容的是體魄)“拼命”。時不時米茜會來看我,也不算看,她都看厭了。我在上籃投籃搶板,她旁邊的空地上坐下,玩玩手機,看看天空。
一次我故意走掉,然后躲在離球場不遠的大櫸樹旁,偷瞄她那里。她望著一群人漸漸散去,我卻不在,她問遲偉(韋德不萎那位)。我估計她是這么問得:“帥哥我問一下,蘇航這個王八蛋死哪去了?”可能由于一句帥哥的稱謂,遲偉就他媽的出賣了我。他指指那棵大的櫸樹,不用猜我就知道他放的什么屁:“那個臭小子在那藏著呢!”我免不了又是一頓胖揍,不過米茜的力度相當于按摩。這樣說是不是犯賤了,我喜歡被她揍。
那天我洗完澡就和米茜一起去吃晚飯,吃過晚飯就在校園里溜達,盡量避開梔子花,不然飯就白吃了。走著走著就來到秦潭湖南邊的竹林,所謂的竹林只是幾十根竹子簇擁,在中間留出一條道。文學社有人惡心至極,稱之為職院的“蜀南竹海”。竹林中有幾對男女正在復習“愛情”,場地被征占,我只好另尋別處。
離開“蜀南竹海”,我找到了個好地方—教務樓后面。這兒一個人也沒有,連個鬼影都沒有。我終于和米茜可以復習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我剛上二壘,就有東西來操蛋了,壞盡我的好事。是一只通體黑色的小狗,真得好小。我反正說不出類型,但絕對不是中華田園犬(土狗的學名)。用形象的比喻,就好似《喜羊羊與灰太狼》中的小灰灰,眼睛極其好看。
米茜抱起黑黑(我現場起的),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把我的眼睛比下去。我被米茜打發去買火腿腸和牛肉干,她就在那逗狗。我看著活蹦亂跳的狗吃著我買的東西后,搖頭擺尾,也覺得很高興(作者按:曾幾何時,我也養過一條小狗)。米茜要把黑黑帶回去養,我說:“你養哪?宿舍不準養狗,狗叫吵死人了。狗拉屎最臟了,還有它要咬人怎么辦?趕明我買只金魚給你養茶杯里得了。”黑黑配合我似的,叫了幾聲。米茜皺了皺眉頭,在微弱的燈光下撫摸著黑黑,戀戀不舍,說:“那好吧,我們明天再來。希望它還在。”
我前腳剛踏進宿舍,黑黑就聞著味來了。我又不是狐臭,哪有那么重的味。宿舍里的人都說說,你看看你,還帶個兄弟來,哈哈。我說,這是薛啟的兄弟,叫黑黑。薛啟聽到后,大罵。瞬間大家都來“蹂躪”黑黑,它可憐的看著我。我吼道:“別把它搞壞了,要愛護小動物。”我顯得特別有愛,拜米茜所賜。休假的曹胖子對黑黑愛不釋手,把它逗得嗷嗷叫。
大家都說把它留在陽臺上過夜,只要它不叫。周曉宇說不行,它很臟的。曹胖子說,要不我明天帶回家養吧。我們一致贊同,今夜就讓它在陽臺玩著。米茜接到我的短信,飛奔過來。在陽臺的外面看著黑黑,對曹胖子說:“好好對待它,別餓著凍著它。”
在這一夜,我望著星空和陽臺上黑黑的跳動的背影,心中一點雜念在倒騰。張悅然在《黑貓不睡》中的墨墨出現在我的腦海,或者說我這是黑狗不睡。我不知道它為什么被遺棄,但我知道它的結局要比墨墨好得多,因為它是黑黑,不是墨墨。
意外的事發生在第二天的早上,曹胖子把我叫醒,說,黑黑失蹤了。我們到處找不到,即使是翻遍了校園的每個角落。黑黑走了,帶著笑走的,我是知道的。我安慰米茜,說它一定會找到好的歸宿的。曹胖子感嘆道,可惜了一條好狗。
黑黑的事告訴我,有的地方只是短暫的停留,就像我在宜城注定是在流浪,只是不知道流浪多久。也許某天,還會有人提到黑黑,也許有天有人也會提到那個說書先生,可我們早已不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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