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股長舉起了一只手,晃晃,再朝低頭刻鋼板的小姑娘瞟瞟:“我得好好想想,這事兒的前因后果。好,一切都過去啦。
冷剛,你能跟上我的思路,這說明我們有緣份。否則,即便把話全抖明,有人也未必然懂,不蒂于緣木求魚。下午的中干培訓會,是否還是全部由我一個人唱獨角戲?”
冷剛朝他笑笑。
“當然,我給你當好助手就行。再能干的大師,也需要助手啊,不是嗎?”
他知道,謝股長不過是隨口問問。真要自己像他一樣,拿著備科本和講義,在全體中干面前侃侃而談,長袖善舞,自己現在還做不到,他也不放心。
謝股長豎起了一根指頭。
“現在當然,不過即然到了宣教股,就要司職學習,爭取早日擔負起應有的工作重任。我這兒有一本玩意兒,你拿去看看。注意保密,不得外傳。”
一揚手,一本油印刊物扔了過來。
冷剛一伸手,凌空接住,然后攤在桌子細細看看。
這是一本僅有三十頁面的油印詩集。封面是平時里常見的油光呈淺褐色道林紙,正上方被笨拙的描出幾顆星星,不規則的散落著;正中封面,是二個黑色縷空大字“今天”。
冷剛有些不以為然。
這種油印詩本,在大學里隨手可拾,抬眼可見,實在是太多太濫了。
冷剛記得,從租賃房搬到十三平方時,欣然和自己蹲在一大堆書和雜志之間,挑選著值得帶走保存的。撲!欣然扔過二本油印詩集:“這玩意兒不帶了吧,為賦新詞強說愁啊。”
一會兒,撲!又扔出一大本:“這也是詩歌?整一本聲嘶力竭吼叫的私心大暴露得啦。”
冷剛沒吭聲。
說實話,他沒有勇氣再去拾起來,哪怕彎一彎腰,也覺得有點滑稽。想想在大學里的風花雪月,整天吼叫著“真善美”“民主,自由!”
一有沖動便急切寫下來,原汁原味地朗讀給志同道合的同學們聽。
讀者,讀得熱淚盈眶,熱血沸騰,好似天下的潮水波濤,都打著卷兒涌到了自己面前。
聽者,聽得如醉如癡,如夢初醒,仿佛眼前就是一個,五千年來救國救民于水火的志士仁人。當年的師范才女欣然,就是這樣被冷剛緊巴巴,暈乎乎地追上手的。
撲,又是一本。
封面上的自己,靠了女同學一手精湛的刻鋼板仿宋體,雖然只是幾根線條丌立,卻勾勒出了自命為詩人的冷剛肖像。
腳下是一串娟秀的自題詩。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鋼,當淬火提練為撐天之本……
曾幾何時,鋼沒有撐天,卻做了個供人調遣的小科員。冷剛自嘲的笑笑,信手把“今天”一卷,扔在自己抽屜:“謝了,有空拜讀。”
“唉唉,輕點輕點,愛惜點。”
謝股長早心疼的嚷嚷著。
“不看不知價值,不讀不知歷史。冷剛,我看你是要好好的讀讀呢。這樣說吧,這本薄薄的油印本,總有一天,要進中國歷史博物館。”
冷剛不屑的聳聳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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