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永矣;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年輕的時候總有那么多追逐不到的美好,近在眼前卻難以企及的目標,就像南山的喬木,高大卻不能為行人蔭蔽,就像漢水對岸的姑娘,笑靨如花,灼灼其華,只可惜江水滔滔,隔絕了此岸青年的念想抑或彼岸伊人遙遙而不可期的等待。
年輕的時候總會有那么多遺憾,近在眼前時不知把握,翩然遠去后才恍然大悟,那些我所想要的,我所想遇見的都曾在我的身旁,是自己不甚明了罷了。
年輕的時候也會有那么多成疊成疊的青春,讓我們足以鼓足勇氣對所有的失意和遺憾辯解抑或安慰:那時,我還年輕!
《詩經(jīng)??北邶?擊鼓》中:“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宣言至今仍讓世上無數(shù)的男女癡迷,你喜歡我,你愛我,那你的喜歡,你的愛到底有多深呢?
男方多會深情地望著身邊的心上人,“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保缓蟊舜讼萑攵虝旱某聊?。最后,女孩熱淚盈眶地撲到男人懷里,一個女孩,一輩子,能得到一次如此的承諾那此生真是何其幸運了。
如膠如漆,如魚入水,他們以后的一段日子一定是快樂的,快樂得以為還未到來的以后他們也將一如既往地快樂下去,沒有悲傷,沒有離別,甚至連偶爾的吵架賭氣都沒有,那個時候,兩個人,當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你要什么,你想什么,只要一個眼神我就全明白了。于是,天空變得格外的藍,樹葉變得格外的綠,連陽光也熏染上了玫瑰的香味。那個時候,我們開始相信,一個人的青春總要有兩次奮不顧身,一次為說走就走的旅行,一次為因愛而愛的愛情;那個時候,我們開始相信,愛情的力量是無堅不摧的,可以打敗時間,打敗現(xiàn)實,打敗一切他們認為我們打不敗的東西。
……
可是當時間真在四季變換里逐漸老去,我們的容顏還未曾有太多改變的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卻悄無聲息地改變了,離開了預(yù)定的軌道。那時候,我們開始懷念,懷念初見的光陰,那個時候我們多么開心啊,為什么現(xiàn)在非要這么折磨彼此呢?為什么現(xiàn)在你變得如此難以理喻了呢?你真是不懂我,一點都不懂。
納蘭容若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p>
安意如說,那是道破天機的話。
都讓我們冷靜一些,冷靜的時日一久,我們也就真的冷靜了,我們的感情,并非淺薄,只是太過深厚,給了彼此壓力。那么,分手吧……不是不再愛了,是愛不起了。
轉(zhuǎn)身,明明心里還有彼此,可誰也不愿回頭,卻生生期待著另一個人能夠回頭,跑過來,拉住自己的手,大聲說:“說好了要一起走的,怎么能就這樣分開了呢?”
可一切都停留在了幻想里,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覆蓋了世界,也覆蓋了曾經(jīng)燦若桃花的青春,你的背影在頭頂孱弱的昏黃燈光照耀下愈行愈遠,雪片輕輕地落進瞳孔,融成水,冷漠地滑過你曾親吻的臉龐。
回憶是抓不住的月光,一握緊就成了黑暗,后來的后來我學(xué)會了勇敢,不再悲傷,不再輕易承諾,也不再輕易相信承諾,更不會裂開嘴肆無忌憚地放聲大笑了,他們說我長大了,其實我只是不再年輕。
深秋三寸的日光,落葉般飄進圖書館的窗子里,偶然間翻開《詩經(jīng)》我才明白:“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痹瓉聿⒉皇俏以胂蟮臉幼?。
朔北的寒風呼嘯,旌旗獵獵作響;落日低沉,勾勒出筆直單調(diào)的地平線,我握著業(yè)已被歲月侵蝕生銹的寶劍,想起那一日我離開家鄉(xiāng)時曾拉著你的手告訴你: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白頭到老情不移。
于嗟闊兮,
不我活兮。
于嗟潯兮,
不我信兮。
可嘆相隔太過遙遠,和心愛的人再見難如登天;可嘆相別的時間太長,往日誓言都成空談。離家的男人,白發(fā)爬上了雙鬢,身披積滿了風霜的盔甲,雙眼深情地望著南方,眼眶有些凹陷,他曾許下諾言的地方,他怎么能夠忘記,如果可以他多想獨行南方,多想,多想。
原來,有些如“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般美好的承諾,只是回憶的種子,時過境遷之后在遺憾的深谷下,開出的,不知名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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