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子里的小孩子經常都是沒事兒了就去拾柴火,村子里的大人也經常以拾柴火的多少來判定小孩子是否懂事兒。
我們平常家里做飯燒的柴火都是什么麥秸稈兒、豆秸桿兒和玉米桿子之類的,這些柴火都沒有拾的柴火好燒,因為一般拾的都是樹枝之類的,很經燒。
所以大人在做飯的時候一般都比較喜歡燒小孩子拾的柴火,不用怎么費勁兒的拉風箱就會著的很旺。
我也經常去拾柴火,并且每次出門的時候都帶一根小繩子,然后把拾好的柴火打成捆兒背回家垛在一起,這樣的話燒起來拿的時候就會很方便。為此我經常受到爺爺奶奶還有村子里其他大人的表揚,在農村表揚孩子最多的就是說孩子會干活兒。
靜靜也喜歡和我一起去拾柴火,因為每次我都幫她打成捆兒。
我們一般都是喜歡在刮過大風之后去拾柴火,因為大風會把樹上的枯枝都刮下來。有時候我們也會爬到樹上去把干枯的樹枝弄下來。
吃過早飯我就和虹虹一起出門拾柴火去了,一人帶上一根繩子。
“哥,我們去不去叫靜靜姐啊?”一出門虹虹就問我。
“今天就別去叫她了,奶奶不是說了嗎,過幾天就要收割麥子了到時候肯定忙,所以我們要多拾點兒才行!”我說著把繩子弄好裝進口袋里。
“哦。”虹虹說。
昨晚才刮過大風,所以正是拾柴火的好時候。我們兩個不一會就一人拾了一捆子,當然我的要比虹虹的多得多因為出門時拿的繩子我的都要比虹虹的長很多。
我們背著柴火回家的時候走不多久就要歇一會兒,因為背上背的實在是不少。
我們走到屋后那棵橻樹下面的時候就又歇著了,再歇一會兒就能一口氣走到家了。
“哥,我好像聽到樹上的天牛叫了,現在都已經有天牛了啊?”虹虹坐在自己的那捆子柴火上面抬頭望著那棵橻樹說。
虹虹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的一件事兒。
那是我們去河邊玩回來走到這里我就爬到這顆橻樹上去捉天牛,我在樹上找了半天一共才捉到一只。可是虹虹和春壯都想要。
要是按春妞姐的方法就是應該給最小的那個,可是虹虹是我妹妹,當時她也哭著想要那只天牛。
我當時特別想把那只天牛給虹虹可是我又害怕春妞姐生氣,于是就十分不情愿的把那只天牛給了春壯。
誰知道春壯玩的時候忘了吧天牛的牙拔掉,結果就被天牛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那只天牛就飛走了,我的心里很自責。
但是春妞姐一點兒都沒有怪我的意思,還問我爬樹的時候有沒有被樹枝刮到。所以我喜歡春妞姐,林靜靜老是和我說等我們長大以后她爺爺讓我娶她,其實那個時候我更想娶一個像春妞姐那樣的媳婦。
“你還想不想要天牛了?”我愣了一下問虹虹。
“想啊,想啊!”虹虹回答得很干脆又很急切。
“那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的時候我抓的那只天牛?”我看著虹虹的眼睛問她。
“記得啊,可是你給春壯了,都沒有給我。結果那只天牛咬了春壯一口飛跑了,嘿嘿!”虹虹說。她記得還真清楚。
“好,我現在就爬樹給你抓一只。”我看著她說。
虹虹沒有說話只是使勁兒的點頭。
我爬到樹上給她抓了一只天牛,然后把牙掰掉給她。她很高興,坐在那里數著天牛的觸角有多少節。
我們一般都喜歡數天牛的觸角有多少節,天牛的觸角有多少節就證明天牛有多少歲,這是村子里的大人說的。
那時候我們真的很容易滿足,有一只想天牛那樣的蟲子都能高高興興的玩上好幾天。
那天我和虹虹撿了很多柴火,最后把虹虹累的坐在地上不肯起來了。奶奶夸我們倆懂事兒,然后看著我們兩個都累得滿頭大汗的奶奶深凹的眼窩里就含滿了渾濁的淚水,不一會兒就流了出來。雖然奶奶背過身去擦干凈了,可我還是看到了。然后奶奶就說迷到眼睛了,總是流淚。
其實我知道奶奶為什么流淚,可是我不能說,只能對奶奶說以后小心點兒別讓風迷了眼睛。
其實上次我我里屋睡覺的時候偷聽到了奶奶給二姑說的話,她們還以為我睡著了,其實那個時候我剛剛睡醒。
奶奶對二姑說其實我和虹虹都挺可伶的,不過還好我特別懂事兒。奶奶還說我這么小都懂得什么事兒都讓著虹虹真的很難得,別人家的孩子一放學書包往家里一扔就跑著玩去了,我一回家就先去給羊薅草要么就是去放羊。還經常去村子后面的樹林子里拾好多柴火,幫著照看書亞。好多大人都做不了的活我都可以。
奶奶說的大人做不了的活兒其實就是修風箱,這個活兒我就是給林本森學的。像林本森這樣的老光棍不管家里的什么活兒,男人做的女人做的他都會做。
我二姑說這都是沒有辦法,不過人家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劉放這孩子長大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兒出息的。
奶奶說,是的,上次劉放在遠興家賒了個羊羔遠興也是這么說的。
時間過得可真快,說著說著就要收割麥子了。
下午我放學以后爺爺說明天就要收割麥子了,讓我把書包放堂屋里的床上和他一起下地去造打麥場。我把書包往床上一扔,又跑到灶房拿了半塊饃就和他一起去了。
太陽已經落到了樹梢,懶散的夕陽照的人想睡覺。我吃著饃和爺爺一起去北地。
爺爺站在竹葉河的小橋上眼睛看著遠方的麥地抽了一根煙,因為豐收的喜悅比不過現實的憂愁。今年的麥子很好,一望無際都是金色的麥田,可是我爺爺并不以此高興。我知道豐收以后會是內心的空落,因為我家的麥子早就因為我三叔的事兒抵押給鄉里的糧食販子了。
走在河邊看著金黃的麥田和豐滿的麥穗兒我的心里感到特別踏實,可這種踏實只有幾秒鐘,因為麥子收完就要給別人。爺爺說這也沒有辦法,別人雖然是糧食販子可是在我們困難的時候幫了我們大忙我們也一定要說話算數。
再說了怕什么,只是今年的麥子沒了,這沒有關系因為明年麥子還會長,只要你肯播種。可是一旦別人對你的信任沒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男子漢說話算話,唾沫落地上也要砸他一個坑。
我手里的饃吃完的時候我們也走到了地頭,爺爺又抽了一根煙我們就開始在地頭造打麥場。
我們要先把地頭的那片麥子薅了因為造打麥場都是在地頭上。
爺爺說我的手太嫩了,所以我就看著爺爺薅,然后把他薅的麥子抱到地頭垛起來。
爺爺真的是年紀大了,彎著腰薅一會兒就要站起來歇一會兒用手捶捶會自己的腰然后再嘆上幾口氣又接著薅。
麥穗都低著頭像是在向爺爺致敬又像是在像腳下的土地點頭,我站在那里離爺爺有幾步遠的地方,我覺得爺爺就像是土地而我就是一棵小小的麥苗。
我們把地頭的那片麥子薅完了,爺爺就坐在地頭抽煙。
然后我們就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把打麥場的地踩實,再撒上麥糠。
爺爺撒完麥糠以后拿出來一根煙點上,讓我去村子后面的楊樹上弄一些樹枝下來。楊樹的枝葉是羊最喜歡吃的,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羊為什么愛吃最苦的樹葉。
楊樹的葉子比楝樹的葉子更苦所以羊更喜歡吃楊樹的葉子,因為我都親口嘗過。要是說起來肯定會覺得很傻,有一次我問靜靜,楊為什么更喜歡吃楊樹的葉子而不太喜歡吃楝樹葉,林靜靜說讓我自己嘗嘗就知道了。
由于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就真的吃了,得出來的結果就是楊樹的葉子比楝樹的更苦,所以羊喜歡吃更苦的樹葉,盡管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因為林靜靜的話我曾經干過很多傻事兒,吃過樹葉,還舔過羊吃剩下的葦子根兒。
等我抱著一大抱子楊樹枝回去的時候爺爺已經在河里挖上來了一堆淤泥,爺爺把楊樹枝的一頭捆在一起另一頭盡量散開,然后把淤泥堆在上面。
接著我就和爺爺一起拉著堆了淤泥的楊樹枝在就要完工的打麥場里一圈一圈的走,因為這是造打麥場的最后一道工序。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也沒問。因為我一問爺爺就會說,莊稼活兒不用學,人家怎么做咱就怎么做。
在天黑透的時候,我們也把打麥場造完成了。
爺爺在黑暗中看著剛剛造好的打麥場說,嗯,還可以。走吧,我們回家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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