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這樣的考慮,賈南風想把愍懷太子廢掉,這想法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愍懷太子對賈家的這些人也很瞧不上,尤其是賈南風的那個外甥賈謐,這小子仗著是皇親,飛揚跋扈,在誰跟前都是一副牛拜哄哄的樣子,太子恨他恨得牙都癢癢,而賈謐看太子呢,也是賊不順眼。總之兩方的矛盾是越來越激烈,一觸即發(fā)。
太子跟前有個官居左衛(wèi)率,名叫劉卞的,很受信任。他看出來皇后有廢掉太子的打算,心中非常著急。劉卞以前曾受過張華的提拔,知道他是個比較正直的人,于是跑去探問張華對此事的態(tài)度。張華哪里會不知道賈南風的想法呢?可是在這件事上,他有些猶豫,不知道忤逆賈南風的話,會有什么后果。因此只要賈南風沒有正式采取行動,他寧可不去想這事。
因為這樣,當時張華聽了劉卞的話后,裝出一副很驚奇的樣子說道:“啥?皇后有這打算?沒聽說啊”。劉卞一聽,有點火大,對張華說道:“我劉卞是一介寒士,后來多虧了您的提拔,才能有今日。我拿您當個知己,才敢把這么重要的事跟您和盤托出盡,您卻還懷疑我要套您的話嗎?!”張華一看演不下去了,只好換了一副關切的神情,問道:“如果說皇后真的有這打算,你打算怎么辦呢?”劉卞是個直腸子,率爾答道:“太子宮中勇士如林,有精兵萬人。您現(xiàn)在身居宰輔之任,要是有您的支持,皇太子就可以奮起舉事,把賈后廢掉,把她囚禁在金墉城內(nèi),然后再派兩個太監(jiān)看著她,這事兒就辦了。”
劉卞的這個計劃,堪稱大膽,如果張華贊成并支持他的話,歷史或許會因此而改寫,西晉王朝的壽命,或許也會因此長許多。可是關鍵時刻,張華不敢冒這個險,他拿出一大堆道理教育劉卞道:“劉啊,咱們哪能做這種事來?太子再尊貴,也是皇后的兒子啊。我要是跟你一塊干了這事兒,那不就成了目無君父,目無尊長了嗎?那不就成了大不孝了嗎?何況現(xiàn)在朝中有權的也不是我一個,就算我答應你,這些人哪能由著你那樣去做呢?不行,這事不能干。”
張華在這件事上的軟弱,助長了賈南風的囂張氣焰。她找來帥哥兼才子潘岳,讓他草擬了一份大逆不道的反書,讓人把太子騙到自己宮里,把他灌醉,然后逼他照著草稿抄寫一遍,最后讓她那位傻瓜老公在殿中大會群臣,把太子的這封反書拿給他們看。大家看后,直接傻了,他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皇帝司馬衷是個弱智低能兒,一點主見都沒有,在這件事上,只能任由他老婆賈南風擺弄。他作出“決定”,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家門不幸。因此,不但得廢了太子,而且得殺了這個大逆不道的孽畜。對這個處理意見,群臣默然,不敢提出異議。
這時候,張華知道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站出來,向皇帝表示,出了這種事情,確實令人感到比較意外。可是這封信究竟是不是太子寫的,值得懷疑。或許是有人要誣陷太子呢?再說從漢代以來,凡是廢長立幼的,國家都會發(fā)生動亂,所以這件事情,還是應該先調(diào)查清楚再說。與此同時,朝中另外一位大臣裴頠也趁機勸皇帝,應該把這封書信跟太子平日的筆跡對比一下,以防有人誣陷。
對這樣的提議,賈南風是并不會感到恐慌的,因為這封信確實是太子被灌醉后親自寫的。她讓人拿來十多張紙,上頭都是太子平日奏事時的手跡,遍傳群臣,讓他們看。于是大家發(fā)現(xiàn),除了字跡略微有些潦草之外,這封書信跟那些手跡確實出自一人之手。這下,大家更不敢提什么異議了。張華也沒了辦法,只能堅持一個態(tài)度,那就是太子不可以隨便被殺掉。賈南風看到這樣僵下去,不是辦法,于是略作讓步,表示不殺可以,但廢是一定要廢的。張華找不到什么證據(jù)來證明太子的清白,心里說,爭取到這個程度,我也算對得起太子了。于是這件事情,就以這樣的結(jié)果而收場了。可是實際上,愍懷太子被囚禁后不久,就慘遭賈南風殺害,張華知道后,無論多么痛心,已經(jīng)悔之晚矣。這些事情,我會在《吾手了之》一篇中再作詳細的補敘。
張華晚年所做的另外一件昏事,是在處理跟趙王司馬倫和他的狗頭軍師孫秀的問題上。司馬倫的輩份很高,他是司馬懿的小兒子,因此說起來,他還是武帝司馬炎的叔叔,更算得上是傻衷的爺爺輩了。西晉時期的王爺們,大多手中都有實職,身為王爺,還領著將軍的稱號,帶兵駐守地方,司馬倫也不例外。他做鎮(zhèn)西將軍的時候,賞罰不公,惹得西北邊境的氐、羌等少數(shù)民族紛紛反叛。
因為這件事,朝廷對司馬倫很是不滿,因此讓梁王司馬肜取代了他的位置,免了他的官位,讓他回京居住。這個時候有人勸張華,說趙王貪心不足,他的軍師孫秀陰險狡詐,這倆人是一對孬蛋,早晚要禍害國家。司馬倫是王爺,不好動他;不如趁這個機會讓梁王把孫秀給做了,這樣既能給那些羌人一個交代,又砍去趙王的左膀右臂,讓他以后沒有膽子做亂,一舉兩得。
張華聽到這個意見,覺得有理,于是暗地把這個意思傳達給了司馬肜。司馬肜也答應替他做成此事,可是偏巧孫秀有個朋友,名叫辛冉,跟司馬肜關系非常不錯。他不知道怎么獲悉此事,于是跑到司馬肜跟前,替孫秀狂說好話。司馬肜被忽悠得沒了主意,他想了想,似乎確實沒有必要平空去得罪司馬倫,因此答應張華的事,他一樣也沒做。
可是這下,張華的麻煩就來了。司馬倫被調(diào)回京以后,發(fā)揮他平生最大的本事,在賈南風跟前巴結(jié)拍馬,討得賈南風那小心肝,好是喜歡。司馬倫既已得寵,就向賈南風要官做,請求讓他錄尚書事,做尚書令。
這里需要解釋一下,錄尚書事和尚書令,兩者并不是一回事。錄尚書事,后世改稱為“領尚書事”,意思是享受宰相的待遇,這就跟說一個人享受副處級待遇,卻未必有副處長的實職一樣。而尚書令呢,那就是實職了。在魏晉時期,尚書令,可以說就是宰相一類的職位,權利相當大。
司馬倫胃口真是不小,一張嘴就要做宰相。可是就他那副德性,除了巴結(jié)拍馬,還能做啥?國家大事交給這樣的人,過不了幾天就得亡國。因此呢,張華對此事堅持反對。因為這件事,再加上之前跟梁王司馬刖商量殺死孫秀的事,司馬倫和孫秀就把張華給恨上了,很不能把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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