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2

　　傍晚的時候書昆來找我，還神秘兮兮的。

　　“劉放，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華亮要去砸書輝家的鍋！”書昆小聲的告訴我。

　　“誰告訴你的，平白無故的他為什么要砸別人家的鍋呀？”我說。

　　我有些驚訝，砸別人家的鍋這是以前常有的事，一般沒有什么深仇大恨誰都不會砸別人家的鍋。

　　“這是華亮親口告訴我的，他還讓我和他一起去呢！”書昆說。

　　“他為什么要砸書輝家的鍋呀？”我問。

　　“上次不是書輝把華亮他奶奶的羊弄死了嗎？華亮說一定要給他奶奶家的羊報仇。他還說如果我和她一起去的話他就給我兩根火腿腸。”書昆用手比劃著說。

　　“書輝他爸爸不是賠了三只大羊嗎？華亮他還想干嘛？”我有些氣憤的說。

　　“我也不知道啊，原本我也想和他一起去的，不過我不敢砸別人家的鍋就不敢去。要是砸人家的鍋還不得殺人呀，那可是要坐牢的。”書昆說。

　　我沒有說話。我想一定不能讓書輝在受欺負了。

　　“華亮準備什么時候去？”我問書昆。

　　“他說吃完晚飯就去。”書昆說。

　　“走，我們找他去。”我說完就要和他一起去找華亮。

　　“不行，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他就不讓我告訴你，他說他知道你肯定會幫書輝。我可不想讓他說我出賣他。”書昆說。

　　“那你為什么來告訴我？”我問他。

　　“因為我奶奶在家老說什么神啊鬼的，我不想看著咱們村死人，再說了你不害怕鬼嗎？”書昆說的跟真的一樣。

　　不過他說的也對，我要去找華亮的話不能讓他去，出賣朋友的事兒不能干，也不能讓別人干，這是我哥說的。

　　“嗯，你不去就算了。我不會告訴華亮這事兒是你告訴我的。你先回家吧，我去找書啟和我一起去。”我說。

　　“好，你千萬不能告訴華亮這事兒是我告訴你的。”書昆說著就走了。

　　我嗯了一聲。

　　我和書啟一起去找華亮，我在華亮家屋后等著，書啟進去叫他。他出來的時候還拿著筷子。

　　“華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想砸書輝家的鍋？”我一看到他就問。

　　“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劉書昆那個小人？”華亮說著就用手握緊了筷子。

　　“你先說你是不是想砸書輝家的鍋？他爸爸不是賠了你奶奶三只大羊嗎，你還想干什么？”我問他。

　　“賠了就算完了嗎？我就要砸他家的鍋，我要給我奶奶家的羊報仇。你就說是不是劉書昆那個小人告訴你的？”華亮用手里的筷子捅著墻說。

　　“不是。”我看著地說。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華亮問。

　　“我三嬸告訴我的。”我一字一頓的看著遠處的天說。

　　“你騙誰呀，你三嬸不是死了嗎？”華亮看上去不怎么相信。

　　“你沒聽村子里的大人說過嗎？人死以后還有魂啊。”我說著還故意咳嗽了一下。

　　華亮聽了我的話抖了一下，我料定他肯定害怕了。

　　“不信的話你問書啟，今天我三嬸說的時候他也知道。”我接著說。

　　“就是的，就是的”書啟點著頭說。這是我去找他的時候就和他商量好了的。

　　“我三嬸還說了如果你今天敢去砸書輝家的鍋就讓你天天鬼魂附身，如果不去的話就什么事兒也沒有。”我故意裝出陰深深的聲音說，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怕。

　　華亮好久都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一直發抖，我都能感覺得到他腿抖的厲害。

　　“你三嬸真的說了如果我不去砸書輝家的鍋就沒事兒嗎？”華亮問我，他的聲音都發抖了。

　　“嗯，我保證。”我說。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心里也不知道，也有點害怕。

　　然后我和書啟就走了。

　　“你們先別走，先把我送到門口。”華亮說。

　　太好了，他真的相信了，我心里一陣暗喜。他家屋后離門口就幾步路他都不敢回去了。我和書啟一起把他送到門口，他連大門都不敢關就跑進去了。

　　“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家？”書啟問。

　　“怎么？你也害怕了？別害怕，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魂，我三嬸死的時候我守靈守了一夜都沒有見到，那是我編出來嚇唬華亮的你還怕什么呀？”我說。

　　書啟用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站在那里也不走。

　　“好吧！我送你回去。”我說完就送他回家。

　　書啟自從跟了他爺爺奶奶以后明顯吃胖了，臉色也比以前好看多了。而他爸爸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好的一家人被他爸爸過成了一根光棍，還到處蹭飯吃。

　　書啟的爺爺對他爸爸失望極了，說新果就不是他兒子。書啟的爸爸經常就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還經常去他爺爺家蹭飯并且一點活兒都不幫著干，連水都不壓。

　　有時候書啟的爺爺真的生氣就不讓他吃，書啟就會偷一個饃去給他爸爸。又一次我問他，他爸爸這么不好他為什么還給他爸爸偷吃的，書啟一下子就哭了。他說，那是他爸爸。后來我就不敢再問了，只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覺得書啟更像是爸爸。

　　當我把書啟送回家，自己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時候就開始害怕了。腳心手心都開始發涼，感覺腿像走不動路了一樣。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想跑，我感覺自己跑不起來，就越來越害怕。

　　我好像看到了三嬸兒像電視里的女鬼一樣披頭散發的向我撲過來，我的腿抖得厲害感覺自己都站不起來了。

　　我停下來不走了，站在那里。我不敢睜開眼睛，因為我害怕看見三嬸兒。

　　我閉上眼睛想著三嬸兒的樣子。慢慢的，慢慢的就想到了她給我做鞋子時候的樣子、讓我在她家吃飯時候的樣子、還有她過年時給我壓歲錢是的樣子。想著想著我就不害怕了，因為我覺得三嬸兒是愛我的。

　　我想到鬼魂不一定就都是披頭散發張牙舞爪的，也不一定看見誰都想著報仇。我覺得三嬸兒的鬼魂應該是美麗善良的。

　　她應該是在某一個角落里一直看著我，對著我微笑。如果我有什么難事兒的時候她就會出來幫助我，而且一直保有著我。

　　想到這里我就不害怕了，可是腿還在抖。我又在地上蹲了一會兒，心里想著三嬸兒微笑時候的樣子。腿很快就不抖了，我站起來尿了一泡尿，提上褲子就回家了。

　　從那以后我覺得鬼魂都應該是美麗善良的，并且會一直看著活著的人微笑，所以我就不再害怕了。

　　不經意間已經要收割麥子了，奶奶說收麥子那幾天肯定會很忙，所以趁著現在還沒有忙起來得趕快多拾點兒柴火。以后忙起來的時候會方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