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設“報應司”,如陽世之“高院”,以補陽世重法不重德也。尤以酗酒喪德罰為最。因酒害人者,無論傷命、貪財、劫色,均責其于奈何橋下清淤,十劫不復于世;因酒誤己者,則命其修斷魂臺一紀,后歷三生方可為人。
河間張生,富士康員工。因不堪重負,自赴閻羅殿上訪。至望鄉臺,見家人歷歷在目,情不能堪,滾地作哀嚎。適巡檢過,不分皂白,投置于“酒囚”車,解往奈何橋苦役。橋下水深及股,斷肢殘軀,雜黑水腐肉溲穢,惡臭不堪,且水中利刃如麻,刺踝穿脛。有苦役無計數,負畚箕淘瀝往返。俯身則穢水灌喉,伸驅則電棍相加,狀極慘。張生語于監管,非因酒。監管曰:“往有司處自申。”生問:“可引否?”監管有難色,躊躇有頃,曰:“可往待之。然不得顧盼,免賈禍。”“諾。”得過橋,又見苦役如蟻,負白骨上下登攀,因苔朽粘滑,常有失足墜河者。生問:“此何處?”曰:“斷魂臺。白骨筑之,年久失修。不得多言!”
俄至一處,如大邑。有廨署牌坊,冥書:“處分待院”。監管曰:“吾已越份,自如之。”遂別去。入,若街衢,院有部局,再有處司,繼有廳、室、科、股、組不一。生不知所以,見一落書有“企業所”,叩門。所長迎逆入。生問曰:“員工訴,需時幾何?”曰:“速,三二年;遲,十余載也。”“何遲?”“積重難返矣!”生無奈,且安之。同室一趙姓老者,日相熟。交,知為老國企員工,抗美援朝功臣,三年無生活費、無醫療費,貧病死,且死無厝,居此已十有八年矣。居既久,識之者漸眾。鄰室有一李姓,乃訴國資流失一案。來此前,貧困已極,雖乞食又恐他人無光,常趁夜色歸。一日,張生偶言及余生除魅事,二老者大慰,曰:“余生,故人也!當年曾直諫達天庭,為吾等國企人張一屈直。若能返,當致意。”
某日,有曹傳張生。達森羅殿,見墀下伏跪者甚眾,亦有富士康吸血鬼雜其間。座上喝:“來者張生乎?”對曰:“然。”曰:“汝之冤屈已伸,然汝皮囊已火化,還陽無術,待何如?”張生泣曰:“閻君作主!”曰:“將所歷之事托夢于余生,讓其轉述于世間,陰間不枉縱矣!汝之親屬,亦可由其轉至。汝可至河西傅不仁之八姨太家投生,來生不至貧困也。”張生曰:“叩謝伸冤之大恩,獨不敢遵投生傅家之命。”“緣何?”“為富不仁爾!”閻羅莞爾,曰:“準。可作一鬼仙,以助游魂。”
余生受其夢托,午夜無寐,仗劍披衣,于郊野焚冥錠三提,酹濁酒三杯。再跨騫驢,望河間北行。且行且吟:“此處狂飆蕩,癡狂幾個人。文行萬里覓知音,再做醉中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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