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個多月來,二人名為夫妻,尚算恩愛,但除卻一點點恩愛之外。白城把全部的時間全都投入到了練劍之中,以求精進突破。樂陵時常安慰自己,這只是丈夫對師傅的一點點孝心而已。她什么也不怪、不怨,只要丈夫能夠留在身邊,時刻見到他,偶爾能聊上幾句貼己話,這就足夠了。
然眼下事與愿違,時過境遷,自己的容忍和付出,以及一腔深情竟也化解不了丈夫內心的恨,這仇恨之心反而與日俱增。如今又有舍妻棄子的念頭,去完成那個渺茫得不能再渺茫的心愿。
樂陵臨盆在即,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答應,趕緊過去抓住丈夫的手臂,懇求道:“你別走!”聲淚俱下,只想讓丈夫留下來而已。
白城那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聽勸,懷著滿腹悲憤,又見妻子不理解自己。一氣之下,握劍那只手運氣一掙甩,只見靈力指數一閃而過。
樂陵不妨,未料到幾個月之后,丈夫仍對她動粗。受此大力一激,此女胸口巨震,胃里開始反酸,跟著雙腿離地向后直摔了出去。
只聽得悶哼一聲喇響,樂陵背脊挨著竹板,你竹板被她一撞,凹裂了進去,女輕輕呻喚出聲。想要叫喚丈夫別走,可是腿腳一動,但覺腰身一麻,接著肚子開始疼痛起來。她額上密汗涔下,靠坐地面禁不住尖叫一聲:“呀,我的肚子……好痛!”呻喚了這句,面頰又開始變得特別扭曲。
白城去后數步,聞聽妻子呻喚,只當她在騙自己,并不回頭。又走了幾步,聞聲悲切痛苦不似作假。遂回首,猛地吃了一驚,驀見地上積有一小攤血漬,都是從妻子的裙子往腳下直流。
這一刻,他心神巨震,急急奔回,一臉慌張之色:“陵兒,陵兒,你怎么樣了?”樂陵面色痛苦之極,呻吟道:“我的肚子好……痛,怕是要生了,你快……快去請穩婆來?”這個竹山人跡罕稀,平常見個人都挺難,別指定尋穩婆了。
白城不敢往下再想,只把個妻子抱起來送入屋去,安置在榻上。
男女兩手相握,白城轉身作別,聽得妻子聲聲呻吟喚痛,他暗悔,步子頓了一頓,側臉回眸瞧上一眼,看見妻子橫臥榻上急抓住被褥苦苦作爭的表情,神色痛苦萬分,哥兒眼角不覺有晶瑩滲下。
他急扳開妻子的手,掉頭就跑。
看那夕陽緩墜,盈暈西方界,染紅了半邊天。
好美,好美,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美得令人忍不住要去憐惜,甚至親吻一口。
白城在竹林往下山的路沒命直奔、沒命地跑,不管前方有多少崎嶇,或汗流浹背,他也毫不在乎。生怕跑慢一分,妻子和孩子便多一分兇險。
只有盡其所能,把功力催加到極致,他這樣瘋如猛虎,疾似流星。跑了片刻,也不知速度快或不快,百忙中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似乎是樹枝,又好像荊草,他都無心去理會,只管疾奔。
那手背既被劃破一口,鮮血就冉冉溢出,一點一滴滑至劍上。昆侖劍吸取了白城的鮮血,這時突然一閃一閃地亮了起來,攻擊力和防御力都有明顯的波動。白城沒有注意這些細節,驀然口中不自覺大叫一聲,那劍直沖云端,將白城整個人也送了上去。
白城他腳踏昆侖劍,居于高空,體內各項指數也開始有了變化,身旁有白云游過飄浮不定,只當夢境。他不得狠狠給自己扇了一嘴巴子,唷的一聲疼嚇出口。怔怔出神了好久好久,突然狂喜席卷,他大聲叫,大聲嚷:“御劍術,我練成了,我練成了……”聲音刺耳,透過云層驚散宿鳥無數。
他急忙又捂住嘴巴,生怕驚到天神似的。緩緩回顧四周,察覺自己身在空中。念起前事,心中又不免急躁起來,不知如何下去?
忽然間靈光一閃,以妻子所授的御劍之法去御劍,不想真靈。昆侖劍居然變乖了,不再搗蛋,便似一名忠仆,隨其心所欲,這白城興奮極了。
不久降落一座小鎮,腳下激起塵埃片片,待白城將劍一收,指數漸退,觀望了一眼。
時值晚歸之辰,街上行人聚多,看見自己突然從天而降,這些人愣了一瞬之后,撒腿就跑。白城正想問穩婆家住哪,尚未開口,那些人已跑了個精光。
害得白城瞪目奇怪,又嘆了口氣,無意一瞥,看見巷尾路過一名老嫗。不覺心喜,忖思只要是個女人便好,當即直奔過去,抓起老嫗的手,御劍就走。
耳畔風凌,只把個老嫗嚇昏了過去。
白城拽住老嫗肩頭,御劍飛行,眼見西邊那一抹余昏,沉入西海。跟著黑夜籠上,他御劍飛至竹屋院中,卻見妻子的臥室燈光大亮,登時疑心突起。記得自己離去前未曾點燈,指數搜索了一遍,覺屋內有一絲戰力指數一閃即過,而且飆得老高,料得是妻子產子艱辛,才使用的靈力,也就不放心上。
收起昆侖劍之后,按那老嫗人中,此婦人悠悠醒轉,第一眼看見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男子懷里,下意識錯退幾步,拉了拉外衫,一清嗓門怒指:“你要干什么,別過來啊,我告訴你,老身可是學過功夫的。”
白城微怔,瞬息后似乎明白了老嫗的顧忌,凝眸仔仔細細從上到下,甚至從左往右將老嫗端詳了個遍,無論正看側看,此嫗丑得實在不行,當她母親都嫌她老,不明白她何以如此緊張,莞爾笑說:“老媽媽,對不起,冒昧請您來,其實……”話至此處,屋內徒傳出一陣陣痛苦呻吟之聲。
老嫗愣了愣,聽清了屋中女子的呻喚,不覺眉頭一皺,沉吟著:“是一名產婦,聽其聲……”話未了,那白城歡喜抓住老嫗的手臂:“看來我沒有找錯人!”拉著老嫗就往屋內勁奔。
其實老嫗尚有話待說,卻硬被此人強行拽著,其行為粗魯,委實憋屈得緊。待見白城停步,這時又大喝一聲:“你是什么人?”昆侖劍脫鞘懸指,攻擊指數飆升,老嫗嚇了嚇,大著膽子抬頭觀看,就見一名男子立在產婦榻旁。
這么一聲吆喝,那男子緩緩回頭,瞧了瞧二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白城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這人面龐雖說俊朗非凡,卻頗帶幾分滄桑之感,頦下胡楂堆多,令人一見,便覺得他好像有多年不曾洗臉了一樣。
白城吃了一驚,“邢臺兄”三字脫口而出。放開老嫗手臂之后,急走過去,對著邢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既喜且愁,想不到一年不見,他居然蒼老了那么多,而且面色很是憔悴。比起以前來,沒有那么健朗了。
邢臺嘴唇一努,怒問:“你都對我師妹做了些什么?”白城收劍笑道:“我和陵兒已經成了親。”邢臺聞言,胸中劇痛無比,乍見師妹身懷六甲之時,已然想到這點。如今親耳印證,虎軀不免一晃,酸澀道:“這么說,我師妹肚子里的孩子……”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白城奔上攙他,解釋道:“這是我的骨肉,也是你的小師侄。”邢臺虎步晃了晃,心在滴血,眼淚開始滾落,嘶聲大叫:“啊……想不到我才離開一年不到,你居然和她……”心碎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樂陵在榻上痛苦呻吟著,一直和死神在作最后的較量,勢要把孩子生出來,可是久久不能如愿。眼見丈夫回來了,一片歡喜色濃,急伸手抓喚:“夫……君!”
白城要過去,哪知卻被邢臺的手搭在雙肩阻路,然后一把將他舉起,戰力指數瞬息破萬點,跟著往后重重扔去。
其力道之凌,堪比旋風。
樂陵大驚失措。
只把個老嫗嚇得連連后退,怯聲唧噥:“你妻子是難產……”白城摔跌于地,背脊甚痛,他側眸,仍認真在聽。
不料邢臺反手一抓,往樂陵肚子擊去,恨聲嚎叫:“這個孽種!”
二人近在咫尺,樂陵見丈夫蒙難,想要爬下榻去救他,哪知邢臺會突然對自己出手,一時不妨,竟遭了道。
邢臺一拳印在了孕婦高高隆起的大肚子上,邪氣趁機狠毒襲入。
樂陵想也不想,立即運起渾身的真氣,要護住胎兒。可惜徒勞無功,自己強上一分,對方也強上一分。而且師哥注入的居然是一團又一團的黑氣。
樂陵很清楚地知道這是魔界之毒,若不是和對方有著深仇大恨,往往絕不會輕易施展。而且,師哥的功力,似乎比年前要強上十倍不止。她只怕到死也不敢相信,以前疼她、愛她的師哥,今天會對自己做出這么絕情的事來,而且手段殘忍霸道。
此女嘴唇顫動,帶出些些血絲,卻強忍著,但眼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雙目緊緊瞪著師哥,似乎要把他眼前的樣子,和以前的作對比,甚至于……
由于一時激憤,真氣不敵對手,又哇的一聲嘴里鮮血狂噴而出,顫聲喚:“師……哥,你好狠的心腸。”說了這句,氣一泄,便即昏倒過去。
“師哥”二字入耳,令邢臺心弦一顫,勾起以往,二人青梅竹馬,互相練劍,在竹林中的點點滴滴,有如驚濤駭浪般席卷上來。拳上真氣懸住,仿佛靜止了呼吸,無論如何也狠不起心腸發出這最后一擊。
“昆侖劍!”
這時,忽聽一聲悲憤的沉喝聒耳怒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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