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拱手問:“請問兩位是何方神圣?”
韓漠說:“賤名不足掛齒。”
許成道:“只怕兩位來頭不小?!?/p>
阿依指著韓漠說:“這位是大唐朝平遼王的長子薛元亮薛公子。這位是他的好友羅公子,名諱是一個‘致’字?!?/p>
羅致感激阿依沒揭穿自己身份。韓漠被揭穿了身份很生氣,瞪了她一眼。阿依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還怕人知道?”
夏長春聞聲走過來,問:“誰是薛慎言,字元亮?”
韓漠只好承認:“我是!”
夏長春點點頭,去端了一盆水朝他當頭潑了下去。阿依、羅致、許成,連扎克托都一驚。韓漠也沒反應過來,驚訝地盯著夏長春。
“教主,呃,不,如今是‘宮主’了。宮主有令,若捉到薛元亮,當頭先潑他一盆冷水?!毕拈L春說完,把盆一扔,回原地站著。留下阿依等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鐵花教究竟要干嘛。
許成打破沉默,“莫非,他們是沖著薛公子來的?”
羅致道:“大哥放心,小弟拼死也要護你周全?!?/p>
阿依冷笑道:“真是兄弟情深?!?/p>
韓漠心里發慌,冷風一吹,他打了幾個噴嚏,把湯湯水水的飯碗往地上一砸,一臉氣憤,心里罵:“這邪教?!?/p>
又沉默了片刻,許成道:“沒料到我等居然生死與共。若能平安脫險,當與諸位一醉方休?!?/p>
羅致冷冰冰地說:“不敢?!?/p>
韓漠知道許成在尋求合作,能脫險也是好的。他忙說:“那當然。同舟共濟嘛?!痹S成微微點頭。韓漠忽然覺得他很眼熟,但想不起來除了大月灣還在哪兒見過。
教徒們忽然一起跪倒,齊喊:“恭迎向長老。”隨著喊聲,那個白胡子老頭向長老來了。隨從們把攜帶的胡床、桌案等物擺好,向長老落座,沖教徒們揮手。教徒們齊刷刷地起來,各就其位。
向長老咳嗽了兩聲,對阿依道:“老夫不識小姐尊面,否則當時斷不敢對小姐無禮。來人,為小姐設座!”
夏長春等去開了籠子,放阿依出來就座。阿依拜謝。向長老還禮道:“老朽曾與令尊葛公有數面之緣,令堂女中豪杰,老朽也久聞其名。近來聽聞小姐敢只身報仇,便知膽識過人。今日一見,果有令尊令堂之遺風?!?/p>
“長老謬贊,小女子愧不敢當。只是父母之仇,身為子女縱使粉身碎骨,不敢不報?!卑⒁勒f著看了韓漠一眼。韓漠郁悶,又來了。
向長老嘆了一聲:“老朽有一言奉上,未知小姐肯聽否?”
“長老請講?!?/p>
“《兵法》云:‘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令尊葛公當年輕啟戰亂,欲逞威于天下,卻使國家顛覆,民不聊生。亡國今可復存,死者不可復生。葛公能無咎乎?小姐為父母報仇,孝心可嘉。然那枉死的將士百姓,又該向誰索命?小姐思之?!?/p>
阿依從沒想過這些,心里大為震撼。她看著在場的教徒,他們臉上都是哀傷和悲戚,有的已經哭了。她很想向他們陳述她報父仇的合理性,可始終開不了口,慢慢低下頭去。
向長老又向許成拱手道:“尊駕的功夫出神入化,想必是武林成名已久的人物吧。恕我眼拙,尊駕竟是哪位?”
許成還禮:“手下敗將,不敢言勇。長老不必問了。”
向長老很遺憾:“尊駕既然不肯相告,那老朽便不強問了。不過,二位冒充我圣教教徒,在定州白云浦犯下殺人大罪,又在黑水峽伏擊唐軍,置我教于不義。若不處置你們,于我教威名有損?!?/p>
扎克托叫道:“喂!那老頭,黑水峽設伏的可不是我們!”
向長老捋著胡須,一時沉默了。
夏長春嚷:“向長老何必跟他多費唇舌?”
向長老決定不相信扎克托,說:“我圣教乃替天行道,教化人心,當然要先禮后兵。來呀,將這兩位朋友請出來,用藤條重責五十,然后派二十弟子將他們連同宮主的親筆信,一起送交東遼朝廷處置。二位可心服?”
許成不答,扎克托大罵。夏長春等人去開籠子。向長老又指著許成道:“這位朋友,須得留些體面?!毕拈L春等答應著,把中了迷藥無力反抗的兩人拖了下去。
韓漠想,他們倆如果真的落到東遼人手里,肯定沒什么好下場。看來這個鐵花教還是跟政府合作的。
阿依起身:“長老,小女子告辭?!?/p>
向長老道:“且慢。如今小姐是朝廷重犯,我圣教豈敢私放欽犯?”
不少教徒跪下求情:“長老,開恩吶!”
“是啊。葛公只有這一位小姐。長老放她一條生路吧?!?/p>
向長老寬仁地嘆了口氣,對韓漠拱手:“足下可是薛元亮公子?”
韓漠表現出了公子風范,還禮笑道:“正是?!?/p>
“二十年前,令尊薛王爺率軍橫掃東遼,雖是天朝平叛,也枉殺了不少無辜。老朽的兩個犬子,就死在唐軍刀兵之下?!毕蜷L老聲音低了下去,他的痛心沒有被時間磨平。
韓漠笑容僵在臉上。
跪著的那些教徒也都有相似的遭遇,一起大喊:“殺了他!”
羅致喊:“誰敢!”
向長老朝眾人一揮手,說:“二十年前,薛公子不過才幾歲,你們縱要報仇也不該尋他的晦氣?!?/p>
教徒們七嘴八舌地說:“長老,所謂‘父債子償’,殺他也一樣報仇。”
向長老說:“你等先莫心急。薛公子,老朽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都到這份上了,還窮客氣什么。韓漠暗暗著急,嘴上客氣地說:“長老請講,晚輩洗耳恭聽?!?/p>
向長老微笑,道:“葛小姐所以獲罪,是因為與你薛家為敵。公子若能在朝廷美言幾句,赦免小姐死罪。我等當送公子安然下山,絕不敢加害。”
韓漠忙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一定盡力而為?!?/p>
向長老笑道:“既然如此,葛小姐可就此離去。羅公子義薄云天,令老朽敬佩。不知可能送葛小姐回鄉?”
羅致道:“分內之事,自當盡力。不知我們三人幾時可以下山?”
這時有人來跟向長老耳語幾句。向長老神色凝重起來,先讓人把羅致放出來,拱手送上他和阿依的兵器:“兩位請。薛公子請盤桓幾日,我家教主愿見尊面?!?/p>
羅致:“不行!要走一起走!”
阿依道:“鐵花教赫赫威名,怎會為難一個手無寸鐵之人?羅公子,你我先行一步吧?!?/p>
向長老道:“小姐,我圣教如今號‘天花宮’?!?/p>
羅致對阿依道:“我不能不顧大哥的安危。”阿依笑著走到韓漠的鐵籠子前,拔出棠溪劍。羅致和向長老還沒來得及出手阻止,她的寶劍已經在韓漠的咽喉處。韓漠臉都青了。向長老喊:“葛小姐,手下留情啊。”
阿依一笑,寶劍還匣,拋給韓漠,“在囚車里,你不殺我。今日看在教主和向長老面上,我也饒你一次。日后,我必以此劍取你首級,一同敬獻父母墳前。羅公子,我們走?!绷_致會意,向韓漠說了聲保重,與阿依一起離去。
韓漠感謝阿依給他留下防身的武器,不過老這么折騰,誰受得了?可兵器還沒捂熱,就被沒收了。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