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知道，如果讓我當面和陸遠說出這番話，我肯定是說不出的，所以我還是用這個老辦法——寫信。

　　我說，我們還太小，還有很多事不明白，還有很多東西無法去承擔。所以，讓我們把那些都留給以后，留給長大。我不想要現在犯下這個“美麗的錯誤”。

　　這封信我也是含著淚寫下的，我知道，我要放棄這段感情，放棄這段我想要卻不能要、不敢要的感情，放棄這段可能是我今生唯一命定的感情。我清楚，陸遠也一定和我一樣心痛和糾結。

　　可能所有的人都會有這樣一段經歷，都有那樣一份年少輕狂，以為自己愛得多么真切，以為自己會不顧一切的追求和爭取。其實我們都錯了。

　　我們分手以后的假期，我回到我高中的母校，去看我親愛的老師們，也和沈大姑談起了這種感受。

　　許媽和沈大姑都一樣的和我說，當初讀高中的時候，那么費勁地想要讓你們分開，你們就是不分開，就是要在一起。等到上大學了，沒有人管了，沒有人阻攔了，你們反而分開了。

　　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和諷刺。

　　我便漸漸懂得，老師們是不可能讓戀愛的同學分開的，分開的都是自己的原因。而且往往老師的反對往往會推波助瀾，讓他們更堅定要在一起的信心。因為還處在青春期，越遭受阻攔就越想要這樣做，仿佛是為了爭一口氣。等到驀然回首，發現年少時候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和孩子氣。

　　比如我和陸遠，真正決定在一起之后，真可謂是排除萬難要一起走下去。不管當時老師和家長怎么說，我們就是要一條路走到黑，還以為自己是對的。他們越是說高中的戀愛很難成功，我們越是要好好在一起，給他們看看，我們就是那個鳳毛麟角的例外。

　　而最后的最后呢?也不過是許媽所說的——美麗的錯誤。

　　我的訣別信，換來了陸遠四頁的真心挽留。他說幾率小不代表沒可能，你怎么知道我們就不是那個小概率事件呢？

　　我就知道，就算我沒有勇氣堅持，就算我想要放棄，當時的他也不會同意的。

　　可是誰能預料到，三年以后，一切都朝相反的方向發展了，變成了我苦苦地挽留他。只是他永遠都能比我多一分無情，我自始至終無法拒絕他，無法狠下心來傷害他，而他，卻能毫不猶豫地傷害我，讓我痛得無力反擊。

　　這荒蕪之后的美麗，美麗之后的荒蕪，境遇轉換得如此之快，讓我沒辦法接受，就像做夢一樣無法想象。

　　他在回信里說我是殘忍的，剛剛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進而走向絕望。他說我是揮劍斬斷情絲，沒能看見他鮮血汩汩，倒在血泊里。

　　這一句，讓我痛得無法呼吸。正如梁靜茹所唱的那樣：

　　“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愛的歌會痛，看你的信會痛，連沉默也痛。后悔不貼心會痛，恨不懂你會痛，想見不能見最痛?！?/p>

　　沒人知道，我心里面是怎樣的心痛，可是我有苦說不出。我只能打掉了牙齒自己吞到肚子里去。他以為只有他鮮血汩汩，卻不知道我同樣的血流成河。只不過，我的血，是流進心里，它們像一把把利劍，險些戳破了我的心，要了我的命。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我和陸遠做筆友并每晚出門繞操場散步的事情，很快在我們兩班的同學們當中傳得沸沸揚揚，當然也就瞞不過我親愛的老師們。

　　據說這件事是被一個十一班的人捅出來的，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知道這個無聊的人跑到沈大姑那兒去打小報告，說十一班有兩個男生都在談戀愛，一個是陸遠，另一個是張毅。

　　然而張毅，也確實是真的在談戀愛。

　　張毅的女朋友也是十一班的，一個很文靜、學習很不錯的乖乖女。張毅的個子很高，一米八，不胖不瘦；而他女朋友卻是一米六，又瘦又小。我發現很多男生都喜歡這樣的搭配，可能弱小的女生更能給男生保護的欲望吧。但我卻始終覺得男女之間相差10-15公分是最好的，比如我和陸遠。我們就常常自吹自擂，說我們是標準的情侶身高。

　　但是無論怎么說，我都覺得張毅他們兩個很適合，這是真心話。雖然我和那個女孩的接觸并不多，可我依然能感受到她人很好，而且二人一度感情很好。

　　沈大姑知道了，也就意味著許媽也知道了。所以，我們四個都被叫道辦公室談話。只不過他們三個都是分別被沈大姑教育了，只有我是要面對許媽。

　　但無法否認，許媽是很偏愛我的。

　　從入學的那天起，她就對我好得沒話說。說實話，我有時候不明白，許媽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們班優秀的同學多了去了，而我，學習很一般（只有語文和歷史還湊合）、長得也不好看，還不夠懂事、小性子，真沒有被重視的理由。

　　然而我的許媽，就是很喜歡我、很照顧我。從開學第一次的班會，就開始培養我。當時我真的很意外，因為太多人想成為那次班會的主持人，而且紛紛上交了申請策劃書。可她卻偏偏選中了根本連策劃書都沒有寫的我。

　　也許很多事都是沒有理由的，很多人很多事，就是要與你相關，那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許媽真的非常信任我，所以她找我談話，一句都沒有說我，相反的，她很相信我，她知道我們兩個都是喜好文學的好孩子，她明白我的心事需要一個人理解，她也相信我們只是知音。這讓我多么羞愧啊。讓我覺得自己犯了錯，渾身上下到處都充滿了犯罪感。

　　最初的最初，真的就是許媽說的這樣，但是后來的后來，就漸漸地改變了，變得根本不由自主。

　　又是一次月末假，下午，我和陸遠，體育場。

　　在陸遠給我回信說他“鮮血汩汩”以后，我心里有過動搖，有過掙扎，尤其是在許媽和我談話了以后。我需要幾天時間好好思考一下，所以約定了月末假見面。

　　我到的時候，陸遠已經在那兒等我了。我隨便找了一節臺階就坐下了。

　　“我還可以坐到你旁邊嗎？”他有點孩子氣地問我。

　　我點了點頭，他便挨著我坐了下來。

　　他說沈老師找他談話了，他一提起這個，我便先開口說了一件事。

　　記得放假前的最后一節語文課，沈老師推門而入，看見我們一個個沒精打采的，便問原因是什么，同學們都說是想老師想的。而我正好頭一晚夢見許老師了，便這么說了一句。許老師則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我竟然如此有幸能出現在同學們的夢里，不知是夢見我什么了呢？”

　　我正不知道如何開口作答呢，總不能把陸遠說出來吧。同學們哪里知道我們之間的這些事，便開玩笑的說，“估計是夢見打安意了，所以她才不好意思說呢?！?/p>

　　這一句確實給全班同學都帶去了笑聲，不過我真是捏了一把汗，沒準沈大姑真準備揍我一頓也說不好呢。

　　陸遠說，你這還算好的呢。沈老師找他談話，直接就問他我們兩個是如何認識的。陸遠考慮不能說出真實原因，便只以“耳聞”兩個字回答。

　　“噢，那一定是你耳聞她的文采了”,沈老師也沒有懷疑，接著問：“那你們兩個誰也不認識誰，是誰找的誰呢？”

　　“我去找的她唄?！?/p>

　　“那你是怎么說的呢？總不能到他們班門口直接喊找安意吧？”

　　陸遠是堅決不能把王伯榮供出來，所以只好硬抗著點了點頭。沈老師無語了，笑著打了陸遠一下，說“還真有你的”。

　　我聽完以后大笑不已，我都能想象出沈老師當時那無奈的表情。攤上我們兩個這樣的學生，也真夠讓沈老師頭疼的。

　　隨后他又和我說了很多話題。他說他很愛很愛我，不想放棄我。他不容我拒絕，緊緊地摟著我，說了許多關于未來的話題。他說學校已經明確規定了，以后一男一女不允許繞操場，看來是要狠狠打擊談戀愛的。那么以后的這兩年半的時間，在學校里我們只能裝作不認識，見了面也要和不認識一樣。

　　而且我知道，我的心里也是有他的。但是我沒有足夠勇氣去面對早戀這件事，而且我心里還有太多的顧慮。但這一次，我抱著他，痛哭流涕。我說：“我怕我不在你身邊了，你就會忘了我，你就會喜歡上其他女生?！?/p>

　　他說：“除非我死了。”

　　然后他還是苦苦問我，到底愿不愿意。

　　我說，我給你唱首歌吧。

　　“總是相信，有更好的，會在前方。就不顧一切的飄洋過海去，用盡一生尋找。倦了累了，渴望擁抱，卻找不到。才忽然想起你，還在我身后，靜靜等著我，給我依靠。

　　你是我的幸福嗎，為何幸福讓人如此猶豫。愛情漸漸模糊，你的付出我總不夠清楚。你是我的幸福嗎，為何幸福讓人變得憂郁。我愛你，不再懷疑。只想對你說，我愿意。”

　　曲罷，陸遠問我，想要評價嗎？

　　我說，你講吧。

　　他說，把閉上眼睛。

　　我也沒有多想，就照做了。

　　我沒有想到，他吻了我。

　　他輕輕地吻了我，我不知道我當時究竟是什么感覺，好像整個世界突然之間變成了一片空白。我微微仰著頭，偷偷看著陸遠近在咫尺的臉，他的呼吸熱熱的圍在我的臉側，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望著驚慌失措的我。真的好近好近，近到我能將他濃密的睫毛看得清晰分明，幾乎能查清楚究竟多少似的。我看見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了一眼，然后看到他密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然后閉上了雙眼。而那一眼，似乎在鼓勵我也閉上似的。

　　我不知道當時陸遠看到的是我怎樣的表情，我只是感覺我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意識，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感覺進入了一個只有彼此的世界里，將我困住，讓我沉溺。我忘記了反抗，也沒有回應，只是像他那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承受著。

　　他吻得輕柔，似乎還帶著一絲遺憾和悲涼，我知道，他一定也知道我們將擁有怎樣的未來。

　　許久，他停了下來，再次凝視著我。

　　我不爭氣的掉了眼淚，只為我在這個吻里，嘗到了愛情的甜蜜和心酸。

　　我撲到他懷里，哽咽地說：“完了，從今天開始，我徹底不是一個好孩子了?！?/p>

　　而今歲月已遠，青春漸如暮春的繁華，在微風中緩緩地飄落，太多的記憶會被拋在時間的后面，然而我卻覺得，可能每個人都無法忘記自己的初吻。那是成長路上最美好、最甜蜜、最心動的片段，曾經讓你如此那般的沉迷過、心醉過、依戀過。等到真正將人世間的萬水千山盡數走遍，再次回首往事之時，心里卻沉淀了太多的無法言語、無法描述的感受。這種感受，未曾經歷過的人可能無從體會，卻絲毫不會影響我的繾綣情誼。

　　此去經年，物是人非，光陰飛快的從我們兩人之間閃過，那些甜蜜那些幸福那些誓言，都被日后的遺棄和背叛瞬間割斷，而今，往事殘損成為千千萬萬個碎片，如我破裂的心，紛紛揚揚，鋪天蓋地。可我卻依然無法忘記那一天，我心底永遠銘記的那一天——2009年4月30日。

　　沈老師找陸遠談話，是想要讓我們兩個懸崖勒馬。陸遠雖然表面答應了，卻還是想要和我在一起。

　　關于沈老師對陸遠，那真是好到家了，和許媽對我真是有一拼。我曾打趣陸遠，你是沈老師的親兒子，而我只是侄女，這就是差距啊。但我愛沈大姑的程度與陸遠相比，那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不得不承認，沈大姑還是更偏愛他，這一度讓我異常的羨慕嫉妒恨吶。

　　陸遠和我說，以后我們不能再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在學校出入了，因為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要按照我的性格，是絕不會遮遮掩掩的，因為我是那種不會說謊的人，我總是想要坦然的面對事情。但這一次，為了陸遠，我妥協了。

　　他說，為了以后我們能更好的在一起，我們都要好好的努力學習，所以我們不能總是見面，我們要忍耐，要為長遠著想。

　　那個時候，他是多么相信會和我永遠在一起。只是好多好多事，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所以真情就在其中一點一點消磨殆盡。

　　我哭得梨花帶雨，我無法接受剛剛在一起就分離，無法不去擔心他會離開，我怕在我不在他身邊的日子里，他會發現別的女孩的好。

　　他說，不會的，他不會看到別的女孩的好，他只喜歡我的好。

　　他沒有說謊，真的，他當時一定是那么想的，他也一度真的就這樣做了?？傻搅舜髮W，等我們相隔兩地之后，他卻食言了。“去者日以疏”，古人所言果然不虛。

　　我們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可是悲催的是，我的愛情是我們兩個人的私物，只能隱藏在我們心底，除了宸宸和小唯之外，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關于宸宸，那是自然不必說了。是全心全意為我想的，從她為了我專門出了一套題“考”陸遠開始，我就更加堅信了這一點。可能當時我的感觸沒有現在深，但是我還是知道，宸宸是這輩子，最照顧我最在乎我的人。

　　至于梁唯，也是與我淵源甚遠——小學開始就是姐妹。

　　關于我自己這種戀舊的情節，始終都改不了，所以造成了我的患得患失。有人說，只有落寞的人才會用心記住他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我即是如此。

　　我早已記不清當初是什么讓我們成為了姐妹，只知道，從很小開始，我們就總是在一起。這么多年都沒有改變、沒有離開。

　　世上的很多事都讓人說不出原因。比如我、宸宸和小唯。我們三個同是獅子座，但脾氣卻不大一樣。我和宸宸都是比容易火的，但是梁唯的脾氣卻比我們兩個要好得多得多。就像我小時候那種驢脾氣，只要是與我關系好的，那就沒有不和我生過幾次氣的。可我和小唯認識了快十四年了，還真是連五次氣都沒有生過，這對我來說，這簡直是個奇跡。

　　從小時候起，我就總是跑到小唯家去找她，我們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飯、一起玩、一起聊天……總之，我們就是從小好到大。

　　記得今年過年我去梁唯家里，她媽媽還和我說呢，記得小時候，我們還那么矮，那么小，總是跑來跑去的，成天在一起。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我們都長成大姑娘了。

　　這話聽得我紅了眼圈，我沒敢讓她們娘倆看見，趕緊把頭扭了過去。

　　就是啊，這十四年里，我們遇見了太多的其他朋友，但是我們始終沒有失掉彼此，反而更加明白彼此，更加珍惜彼此。

　　月末假的第二天上午，我去了梁唯家里。因為我們兩個不在同一所高中，所以能見面的機會不多。這次見面就和上次隔了兩個月，可她不知道，我在這短短兩個月里，發生了多少變化。

　　我沒有瞞小唯，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的，我便簡單說了說我和陸遠的事。

　　因為下午我已經和陸遠約好了在體育場見面，所以我把我們通信的筆記本留給了小唯看，一個人冒著細雨來到了我們說好的地方。

　　等他來了，我們便坐在了能遮雨的屋檐下面，聽著雨聲說著話。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竟然是小唯發過來的。她對陸遠說，我沒有吃飯，也沒有帶傘，讓他好好照顧我。

　　呵呵，小唯一定是看到了本子上陸遠寫給我的號碼。

　　然而我卻沒有同陸遠去吃飯，因為我異常珍惜那一天的那場雨。

　　因為那場雨，平日里人頭攢動的體育場鮮有行人，我們兩個坐在那里，聽著潺潺的雨聲，世界好像突然就變得安靜了，安靜到好像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世界好像突然就變小了，小到好像只有彼此的存在而已。

　　然后，沒有理由的，甚至是理所當然的，陸遠第二次吻了我。

　　這一次，他沒有放過我，是徹徹底底的吻了我。我們就那樣坐著，他輕輕地擁我在懷里，溫柔地吻著我。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做才好，只能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給我的愛。我們就這樣一直吻著彼此，很久很久，大概有幾十分鐘。

　　我始終無法忘記那一天，無法忘記那年那月那日那時的那場春雨，更更無法忘記那一次的那個吻。那是我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感動和幸福。

　　以至于在多年以后我從那里走過，仿佛仍然能看見有兩個幸福的孩子，用青春譜寫一段愛之戀曲。

　　“愛歌

　　十七歲我譜曲一生愛歌

　　芳香溢滿了我心靈的

　　每一個角落挽著

　　一條寂寞的河

　　纏綿韶華傾灑愛歌

　　相思是歌的曲調

　　寂寞是余音繚繞

　　纏綿是愛的高潮

　　目光在晚風中燃燒

　　愛歌成詩送我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深深深深的

　　深深的愛你很深

　　愛是送你我最真的心魂

　　最愛的人深深的愛的認真

　　深深的呼吸輕唱愛

　　我最愛的人

　　——by遠”

　　那天陸遠冒雨把我送回了梁唯的家，一路上，我們共撐著一把小小的雨傘，他總是將傘傾向我這邊，生怕我淋了雨會感冒。

　　他總是這樣細心。記得有一回我們一起去育英書店買書，到了門口，我一手拿著書包，一手拿著沒裝進袋子的新書。他立即走過來，拿過我手中的袋子，幫我撐開，并將書放了進去。

　　這都是一件件很小的事情，卻讓我有久久的感動。就算現在陸遠不屬于我了，就算他現在可能陪在別的女孩身邊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有很多地方真的是很好很優秀的。我想，當初我愛的，絕不僅僅是陸遠的才氣，也有他帶給我的點點滴滴的感動和關懷。

　　我一進屋，小唯童鞋就站在那兒，一臉壞笑地瞅著我。

　　“干嘛這種表情，我臉上有花啊？”

　　“說說，你們兩個約會情況怎么樣?。俊?/p>

　　“什么怎么樣?。窟€能怎么樣?。俊蔽乙荒樀牟缓靡馑?，趕快扭過了頭，好不讓小唯瞧見。

　　“切，還不告訴我？你倆好了也不告訴我！”

　　“生氣了？別啊，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嗎？主要是我也看不著你啊，這不一看見你我就告訴你了嘛?！?/p>

　　“撲哧”一聲，小唯笑了，“瞅你那個認真樣兒，我還能真生你氣?。课也艣]那么小氣呢！”

　　“好啊，你敢嚇唬我，看我不收拾你?！闭f罷，我便跑過去撓她癢癢。

　　“不鬧了，不鬧了?！卑腠懸院螅覀兺Ａ讼聛?。

　　“小意，我和你說，我剛剛看了你們兩個通的信，我能看出來他很有文采，很懂你，人也很好，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也很高興，我真不生氣，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嗯嗯，我們都要幸福！”

　　那一刻我差點流出淚來。我總是這樣，淚腺發達，一點點事都可能讓我感動流淚。小唯對我的感情，我清楚，就像我當初對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心情。

　　我不得不承認，我不是個諍友，真的。其實我真的不看好她的男朋友，我總覺得，他一點點都配不上我們家小唯?？墒窃谖抑懒怂麄儍蓚€在一起的時候，我根本不能投反對票，這件事曾經讓我很是悔恨。我不知道，如果當初我毅然的反對了他們的感情，后來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后來宸宸對我說，別傻了，就算你當初反對，他們兩個也不會因此而不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整整四年，四年啊，小唯在這段感情里傷痕累累，直到前一陣子我給梁唯打電話，她還是糾結在其中。

　　所以說，夢想和現實之間總是有著很大的差距的。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著以后要幸福，可是追求了這么久，不但沒有找到幸福，反而在痛苦心碎中泥足深陷。

　　年少時的我們，總以為幸福很簡單，可等長大了才知道，幸福只是一種夢想。當然，有夢想固然是好的，至少還能相信有幸福。

　　而我現在呢，千萬別和我提夢想，我早戒了。

　　就好像筱丹過生日的時候，我和佩佩在送她的那本《萬水千山走遍》上寫的那一句——如果幸福很簡單，又何必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