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瑁,某州小吏。喜漁色,常宿于二奶處,大娘亦不之問也。一日休班,攜友垂釣于柳池。忽聞林中有女子言笑,回視,見二女嬉戲于花陰。其著紅裙者,齒最幼,聲如銀鈴,容華絕代。生注目不移,炯炯然,魚上鉤亦不之覺也。俄而,二女相攜去。生悵然,神魂若失,怏怏遂返。翌日,獨自攜竿往,希冀一會。然自朝至暮昏,引頸張望,未得蹤影。第三日微明,復攜竿待出,妻責之:“今何以不上班?”曰:“雙休。”妻詫異,調笑曰:“癡郎兀自顛倒,莫非又有心上人?”生負氣出,徑往公署。因時尚早,署內無人。漫目街頭,忽見紅裙女子于對街“過早”也。生疾趨之。女子未言先笑,聲似珠玉濺盤。曰:“妾胡姓,行三,姊妹以‘小三’呼之。”未幾,生重演故伎,以休妻為“保證”,換小三垂憐。相偕往女居處,“為民解憂”也。無何,小三生子,生竟不顧恤。小三怒,祭網器毀去戴生前程。“網器”者,乃狐道之新法:以狐媚攝人靈智,繼而將不雅照曬之于互聯網,令當朝褫奪其冠冕也。
某日,戴生趁圩,途遇小三,仍紅裙裝束,笑靨如昔,較前猶嫵媚。生嗒然無語。小三似無芥蒂,曰:“實告君,妾本西山一狐女。幼從師學法于峨嵋,至今三百余年,近年略得網器門道矣。因羨人間美好,私自下山。首遇郎君,至動真情,原望結百年之好,不意郎君虛情假意,前次初試網器,略施小懲耳。此緣已了,好自為之!”生問:“今何往?”曰:“仙師遣師姊寄語:‘汝一段孽緣已證,此后當于人間傳我法門,行狐門之俠道也!’自履紅塵以來,所見正如吾師昔年所言,人不如狐!此去,正任重而道遠也。”
翌年,即有言某要員中網器者,三份保證書公諸于世。官身不再矣!
再傳,權重一方之某官中網器,保證書又泄春光,烏紗不保矣!
又傳,四川資陽某史官,王姓,素以文雅著稱,然文而無德。紅衣狐女化名“冬忍”,再施網器,曝王某下體不文處于互聯網,致王某“停職待查”。
戴生施施然:“吾道果不孤!”
異史氏曰:“快哉狐女!忍辱負重,出污泥而不染;殫精竭慮,取城池于枕畔。狐之為俠,其意不在二三人也。何為?保證書。此乃誠信之終極者也!彼等為官者信諾彌多:覓敲門磚,則旗下舉拳為信;鉆營仕途,就職演說為信;私事‘公辦’,公章為信;政績考核,文字表白為信;尋花問柳,保證書為信。然信誓旦旦焉以為信哉?人言合信字,自古民無信不立,馭民之本也。今之信,當辱人言,從犬從言,‘狺’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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