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教頭道:“公子,他是假的!您瞧他的功夫!齊總管本來把他抓起來了,不知怎的叫他給逃脫了。”
韓漠說:“既然不信,就殺了我好了。日后你薛伯父問起來,記得把我遺體交給他。”
“薛伯父何等英雄,怎么會有你這等不肖之子?”許奉節(jié)冷笑,示意松教頭動手。
接下來是大家耳熟能詳?shù)慕?jīng)典臺詞:“刀下留人!”
眾人一看,見程虔宗率人趕來。他本來是在別處設伏,聽到這里打了起來就來增援,竟然見到韓漠被抓,大喊:“奉節(jié),這是元亮哥哥,快放人!”
許奉節(jié)的反應居然是好笑:“他真是元亮?”程虔宗狠命點頭。許奉節(jié)笑著揮手放人。
“Vivi!”
韓漠剛被放開就沖進上房。
只看見一桌酒菜、兩個發(fā)傻的丫頭和一個鐵索纏身、身穿囚服的女子。
那女子聽到喊聲,抬起頭來看韓漠,眼角淌著一行眼淚。
四目相對,韓漠霎時驚呆了。
阿依!
早該想到。
羅致追蹤的犯人是他自己的表妹。
早該想到的。
阿依看著他,嘴角微顫,似笑非笑。但韓漠看得出來,笑容之下是難以掩飾的屈辱和傷痛。
程虔宗進屋來,很抱歉地解釋道:“三哥,你看這事鬧的,我和奉節(jié)本來想把她那些同黨引出來,沒想到……呵呵,你怎么來了恒陽?”
韓漠還是看著阿依。他說不出話,拼命克制自己想理論想揍人的沖動。
許奉節(jié)真不信英雄如薛伯父有韓漠這么個窩囊廢兒子,不過還是讓齊總管好好伺候。這回,齊總管恭敬地請韓漠到客房下榻,把棠溪劍雙手奉上,另派了五六個仆人來服侍。韓漠讓他們都退下,然后再也撐不住了,癱坐下來,腦海里全是以前跟阿依有關的事。
程虔宗挺夠朋友,又來看他。韓漠還是頭發(fā)昏,所以特別地集中精神聽他說話,才理清了整個事情的過程:
(1)聲東擊西:老程派四個衙役押送某女囚去登州,而程虔宗押送欽犯阿依去東遼;
(2)李代桃僵:衙役們成功吸引了阿依同伙(包括羅致)的注意,在白云浦遭伏擊遇害;
(3)渾水摸魚:早得到密令的許奉節(jié)順利接應程虔宗;
(4)引蛇出洞:程、許得到白云浦命案的消息,知道兇手會追蹤而來,于是設計埋伏;
(5)出其不意,自投羅網(wǎng)的是韓漠。
韓漠問:“為什么要把阿依押送到東遼去?來劫她的是什么人?”
程虔宗沉吟了一下,把門外伺候的下人轟到遠處,親自把門窗都關好,坐回來說:“此事機密,不可外傳。”
韓漠站起來:“那你自己聊著,我先回避了。”
程虔宗忙攔住他:“嗨,官面的話。我還能信不過你嗎?是這么回事,那個女刺客阿依姑娘明著是要發(fā)配登州,實際上是要押解回東遼,交給他們處置,畢竟是東遼的人。”他說著,露出無限惋惜的神色,“二來,”他往門窗看了一眼,(韓漠抬頭看了屋頂一眼),壓低聲音,“是借機尋回金龜。”
韓漠叫道:“金龜?”
“小點聲!”
“是成親王府丟的金龜?”
程虔宗凝重地點點頭。
“這事還沒完?!”
程虔宗討好地一笑:“當初還冤枉三哥了,真是對不住。不過三哥你知道是誰偷的嗎?”
“郭國丈?”
程虔宗被震住了:“你早知道了?真沒想到,敢情他也是遼人。這國丈明知道薛伯父跟成親王府有過節(jié),還硬把伯父拉去拜壽,也是想著渾水摸魚來著。他跟阿依里應外合,在燈油里下迷藥,迷暈眾人,偷龍轉鳳,把真的金龜藏到你打爛的那尊花瓶里,讓阿依去取了,不知藏到什么地方。”
判決書可不是這么說的,韓漠想。
又聽程虔宗說:“這丫頭先前不說。后來受刑不過,才招供說金龜送回了東遼,又不肯說藏在何處,要親自來取。爺爺已經(jīng)派人先去梅家舊宅找,又命我押她去東遼。不想也暴露了行蹤,那兇手肯定會追上來,要再上路,得傳令各州府派兵護送了。不過爺爺也說了,萬一遇上劫匪,寧可殺了人犯,也不能叫他們劫了去。”
“什么?”韓漠一驚。
劫匪?羅致?得幫他。韓漠想好了,立刻說:“這么兇險,我陪你一起去。可是,為什么不走海路呢?”
程虔宗奇怪他不知道這個常識:“海上多風險,常常船毀人亡。這事關重大,走陸路倒是穩(wěn)妥一些。不過,元亮哥還不回府嗎?薛家都翻了天了,你娘親病倒了,伯父派人拿著你的畫像四處尋訪。話說回來,你怎么到了奉節(jié)這里?”
韓漠一拍大腿:“Vivi!”
次日清晨,許奉節(jié)集合全部手下,問誰在萬家莊劫了Vivi姑娘。松教頭深知家法森嚴,主動承認:“公子,小的見那小娘子天生麗質,正堪侍奉公子,這才一時糊涂想把她請回府來。”
連程虔宗聽了都皺眉。許奉節(jié)更生氣,他雖然喜歡美女,也沒到色狼的份上,尤其在兄弟面前失了臉面,氣不打一出來,一腳踹得松教頭滾出去七八米:“混賬東西!壞我名頭!來人,給我拖下去打死!”
“慢著!”韓漠攔住,揪起松教頭的衣領,“她現(xiàn)在在哪兒?”
松教頭一聽“死”字,早魂不附體了:“她……她……她……公子饒命啊!”
許奉節(jié)又狠踹了他一腳:“快說!”
松教頭直磕頭:“她,她被一個老頭救走了。那老頭好厲害,三拳兩腳就把小的們給打了。小的后背上現(xiàn)在還有他腳印呢!”
韓漠問:“什么老頭?那老頭是什么人?”
“小的不知道。聽口音,像是當?shù)厝恕!?/p>
韓漠放心了,只要人在恒陽,就好辦。現(xiàn)在羅致的安危更讓他擔心。韓漠去找曹大人,請他幫忙找Vivi。曹大人歡天喜地地接受任務,捧著韓漠口述、王玉成執(zhí)筆畫出來的Vivi的畫像,拍著胸脯保證,只要這姑娘在敝縣境內,就是掘地三尺,下官也把她找出來。韓漠當即表示相信他這方面的實力。
回到許府,許奉節(jié)設宴賠罪。程虔宗讓他先自罰三杯,親自提起酒壇,笑道:“我來,免得你家丫頭們弄虛作假。”
許奉節(jié)把他斟的三大杯酒一一飲盡,然后向韓漠作揖:“元亮哥,下人多有沖撞,都怪小弟管教不嚴,特來賠罪,還望你寬宏大量,既往不咎。”
韓漠的笑容可以媲美外交官。“哪里,都是誤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許奉節(jié)親自給韓漠斟酒。程虔宗說:“元亮哥是滴酒不沾的。”許奉節(jié)不信:“大丈夫死且不避,杯酒安足辭?元亮哥不肯飲酒,莫非還怪小弟嗎?”
韓漠笑著端起來喝了一口:“賢弟,我是天生忌酒的,再喝就吐血了。”許奉節(jié)也便作罷。
宴會結束后,韓漠見程虔宗有不悅之色,就私下解釋說:“我跟奉節(jié)又不熟,跟你就不用客氣了吧?”
程虔宗見他拿自己當兄弟,恍然大悟:“不過薛哥,奉節(jié)也是自家兄弟。”
“我知道。”
“哥哥,‘父母在,不遠游。’哥哥不如回京去吧,等找到卓妍姑娘,叫奉節(jié)派人送回去就是了。”
“你去東遼肯定是很兇險的,做兄弟的,怎么能先走呢?等辦完差事,一起回京,不是更好嗎?就這么定了。你去跟奉節(jié)說,準備準備,啟程吧。”韓漠拍拍程虔宗的肩膀,先行一步。
涼州西涼侍衛(wèi)夏正之死、郡主之死、薛仁貴還有自己的冤獄,朝廷、西涼、阿依,爭來爭去,這破烏龜不知有什么蹊蹺,連羅致也攪了進來。韓漠覺得自己不能不管。柳夫人的病總會好的。薛家也太狠了,居然拿我當通緝犯,難怪曹大人他們認得我。韓漠一路走一路煩,不知不覺走到關押阿依的那個房間。
門外守衛(wèi)的向他行禮,韓漠才發(fā)覺到了這里。他看著房門怔了半晌,還是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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