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有雪的冬天依然是冬天

　　我把田恬扶到軟綿綿的沙發上，她身體格外的冰涼。有錢人的生活窮人永遠都不會了解，我不明白這個家里隱藏了什么讓田恬竟然喝醉之后依舊恐懼。

　　“大小姐，你好好的睡一覺吧，我可要走了，桌子上有水，渴了自己喝，以后別喝那么多酒了，今天還好你碰到我，要是碰到壞人……”說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田恬有沒有聽到，反正睡一覺就好了，我想趕緊走人。要是被人看到的話，一男一女，就算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希望田恬的家人這個時候不要回來！

　　“不要走，我自己害怕。”田恬就像夢游一樣突然抓住了我說。我扭頭看了看，眼睛是閉著的，嚇了我一跳。我輕輕把她的手拿開，一跨步趕緊到了門口，害怕再被粘住。

　　“許世，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害怕黑，我好害怕，不要離開我。”雖然看著挺可憐的，但我決定還是趕緊閃人，把她送到家已經仁盡義盡了，生死已經不關我事了。

　　我狠下心的往門口走去，可扭頭一看沙發上田恬可可憐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但是……

　　輾轉了一會兒，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不過要給許世打電話，為了扔掉這個包袱值了。我用田恬的手機的撥通了許世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然后傳出許世焦急的聲音：“田恬你現在在哪？為什么我給你打電話都沒有人接。”

　　“我不是田恬，她喝醉了，我已經把他送回了家，方便的話你來一下照顧她。”我把地址告訴了許世然后掛了電話。

　　不到三分鐘門鈴就響了，我還以為是田恬的爸媽回來把我嚇得都想好藏在哪里了。不過透過門眼一看竟然是許世，來的還真快。

　　“田恬呢？”我打開門后，許世的第一句話，看得出來他真的很著急。

　　“你怎么可以把她放在沙發上就不管了。”許世沒好氣的對我說，然后過去抱起田恬往樓上走去。

　　做了好事還被人兇，這什么世道啊！我說：“我和她很熟嗎？我和你一樣經常來她家嗎？我知道她的臥室在哪里嗎？我把她送回來已經是仁盡義盡了。”一定是報復，為了白天的事情，真是冤家路窄。

　　許世把田恬送回了臥室，出來之后臉上放松了不少，對我說：“對不起，我剛才太著急了，謝謝你送田恬回來，找了她很久都沒有找到，把我急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剛才的事我給你道歉。”

　　“不用了。”我說，“她對你很重要？”

　　“嗯。”許世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她剛才有叫你的名字。”

　　“歇會兒再走吧，這時候她家里不會有人。”許世說，“喜歡喝什么？咖啡？奶茶，可樂？”他和蔡小菜一樣，都是一個霸道的人，根本沒有問我愿不愿意就替我做決定了。“我沒有你們這么嬌貴，平時只喝白開水。”我說。

　　許世笑了笑，沖了兩杯咖啡，真不知道他問我喝什么還有什么意義。看起來許世很田恬家很熟悉，熟悉的簡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沒有一點拘束。

　　“不用見外，隨便坐。”許世的笑也很好看，溫和而優雅，如果是女孩一定會被迷得死去活來，不過我可不會。

　　“謝謝你的好意，我要走了，已經不晚了。”我說著要往門外走。

　　“這個地方晚上很少有出租車，今晚先住在這里吧，田恬的家人不會回來的。”許世神情自若的說。

　　“之前蔡小菜也邀請我住在她家里，她家雖然沒有這么好，但我想比這里更舒服。”說完走了出去，沒有再理會許世。真是一個虛偽的人，對一個女孩子的家這么熟悉，一看就知道平時趁人家爸媽不在經常來，平時還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一定不可以讓蔡小菜相信這樣的男人！

　　許世沒有騙我，那個地方真的很難等到出租車，我走了很久的路才見到出租車，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不過沒關系，可以立即倒在床在睡覺，也不會覺得孤單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許世和田恬分手的消息像網絡流行語一樣在校園里流傳。蔡小菜的態度很平常，沒有驚訝，也沒有奇怪，平淡的出奇。我知道這一定是因為蔡小菜，可許世不是說田恬對他很重要的嘛，竟然重要怎么還跟她分手找上了蔡小菜！

　　“你不能相信許世，無論他說什么。”我看著蔡小菜很嚴肅的說。

　　“怎么了啊？突然說這些。”蔡小菜奇怪的問，有些摸不著頭腦。

　　“反正不要相信他就行了，我覺得他不是一定好人。”我想了想還是不要把那天送田恬回家的事情的給蔡小菜說了，說了之后她一定會生氣，說我胳膊肘往外拐！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相信他行了吧？傻小豪。”

　　之后的兩天都沒有在校園里見到過田恬的身影，似乎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有人說是因為被許世甩了不好意思來學校，也有人說傷心自殺了，說法越來越多。暴風雨過后一定會是平靜，就在快要風平浪靜的時候消失的田恬出現了。

　　我和蔡小菜見到她的時候，臉上并沒有想象中的傷心，而是洋溢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她走到蔡小菜身邊，趴近她的耳朵，說：“許世一定會是我的，誰也搶不走。”然后又看了我一眼走開了。

　　中國有句俗話說：風水輪流轉。似乎愛情也是這樣的，當初蔡小菜拼命追求許世的時候他無動于衷，現在他竟然全面展開了對蔡小菜的攻勢。

　　每天送花送禮物，讓人看的羨慕不已。因此小三之說的傳言慢慢的也在校園里熟起來。

　　“你好歹也像外面解釋一下吧，這么無動于衷會被很多人冤枉的。”我對蔡小菜說。

　　蔡小菜的態度顯得依舊很平淡，說：“有什么好解釋的，讓他們說去吧，只要我們知道不是的不就行了。”

　　林風沒好氣的說：“你傻瓜嗎？別人那么說你還能忍，既然不喜歡許世了，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讓他別纏著你了，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幫你說。”林風的傷已經好了，為此蔡小菜也很高興。她和林風的關系讓人有些搞不懂，明明見了面就要吵架但兩人幾乎每天都要見面，吵上兩句，也不會厭煩。

　　“你少管閑事，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倒是你，上個星期沒有來學校落下了不少功課，伯母特別囑咐我讓給你補課，閑著沒事的話多看會兒書。”看的出來蔡小菜并不生氣，反而有點欣喜，我不知道她還能抵擋許世多久的攻勢。

　　蔡小菜這個星期的心情和上個星期的心情成反比。

　　這時候許世出現在我們面前，帶著他招牌似的笑容。“一起去吃飯吧？”許世說。

　　“沒看我們在一起的嗎？”林風對許世說話一直有種討厭的味道，但許世一直都不在意。

　　“我不在意我們一起吃。”許世笑著說。

　　“真厚臉皮。”

　　“林風。”蔡小菜瞪了一眼林風，然后又很平淡卻隱約帶著欣喜的味道，說，“不了，等會兒我和小豪，還有那個煩人精一起去。”

　　“噢，那我先去了。”許世并沒有多說什么然后走了。

　　“是不是有些后悔啊？”林風笑著說，“小豪，我看我們該走了，不然都耽誤蔡小菜的好事了。”

　　“說什么呢，是你多想了，要是不想一起你可以走人，我和小豪一起。”

　　“憑什么不愿意。”林風說，“我很久沒吃學校的飯，想得很。走，一起去吃飯去，氣氣那個自大的許世。”看到許世被拒絕林風的心情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

　　蔡小菜一直看著許世消失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依舊戀戀不舍。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們如林風所期望的，真的碰到了許世，而且就在我們不遠處。不同的是，似乎并沒有如林風期望的那樣氣到許世，反而蔡小菜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小豪，你說許世是個什么人啊，明明都和人家分手了，還坐在一起吃飯，你看他們甜蜜的樣子，真難相信相信是剛分手的人。”許世和田恬出乎意料的坐在一起吃飯，他們的關系和之前似乎并沒有什么差別，有說有笑的。

　　“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蔡小菜也往那里看了一眼，正好許世也往這邊看，兩人對視。許世并沒有如我想象中的透出尷尬的表情，反而很自然的笑了笑，蔡小菜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林風繼續說：“我就說許世不是什么好人，明明都和人家分手了還纏著人家，而這邊還說喜歡你。真是可惡，憑自己長得帥一點就可以為所欲為嗎？蔡小菜你千萬……”

　　“你說夠沒有，吃飯。”蔡小菜很生氣的大聲說。

　　“還不讓人說，吃飯。”林風低著頭瞥了一眼蔡小菜。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那天的事情告訴蔡小菜，然后告訴她許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讓她死了心。想了很久決定還是不說了，蔡小菜無疑還是喜歡許世的，在她面前說許世的壞話無論是誰，都一定會遭到她的反擊。

　　許世又掏出紙巾給田恬擦嘴上的飯粒，動作讓人甜蜜的心痛。田恬幸福的靠在許世的肩上，對著我們笑了一下。

　　“真是惡心，我吃不下了。”林風狠狠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許世也扭頭看了一眼低頭吃飯沒有一點聲響的蔡小菜，輕輕挪開田恬的頭，寵愛的說：“不要鬧了，趕緊吃吧。這兩天看你瘦了不少，多吃些。”

　　“還不是因為你嘛。”田恬嗔道，“和我分手，喜歡上那個女孩。”

　　“好了，不要說了。”許世說，“雖然和你分手了，我不是一樣和以前那樣對你嗎？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成我的妹妹看待。田恬，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答應。”田恬很干脆的說。

　　“我都沒有說什么事怎么就不答應了。”

　　“你不會隨便求人，一定是因為她是不是。”田恬看著蔡小菜。

　　“我想希望你以后不要為難蔡小菜，我和你分手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好不好？”

　　“我吃飽了。”田恬站起來說，“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考慮的，行了吧？陪我吃飯還是為了她有求于我，明天要你再補償回來。”

　　“我來吧。”許世接過田恬手中的飯盤，替她放到了回收處。

　　“人家都走了，別看了，那樣的男人難道你還沒有看清嗎？對你是一套，對田恬又是一套，我最討厭那種虛偽的男人了。小豪你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林風那個壞蛋為什么還要連累上我，我看了看蔡小菜魂不守舍的樣子，吱唔了兩聲。林風又說：“看來不管女人有狐貍精，男人也有呀！”

　　“別說了。”我看了林風一眼，我可算是知道他們兩個為什么分手了。林風根本就不會看別人的心情說話，我敢肯定，如果林風再繼續說下去，蔡小菜一定會把他踹出去。

　　“你們吃好沒有？如果吃好了我們走吧。”蔡小菜平淡的說。

　　“我早就那對狗男女惡心的不想吃了……”

　　“不想吃就滾啊！”蔡小菜發瘋似的對林風吼道，她立即成了整個食堂的焦點，然后沒有理會愣在那里的林風扭頭走去。

　　“喂，你……”林風剛要追上去我攔住了他，“現在你還是不要惹她為好，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冷靜一會兒就好了。”

　　“真是的，我不是為了她好嘛，省的她被那個狐貍精男人給騙了。”林風抱怨說。

　　“好啦，我會看看她，先走了。”

　　“替我好好的說說蔡小菜，讓她看清現實。”林風在后面對面大聲說。

　　蔡小菜真的很生氣，不過不是因為林風，而是許世。明明嘴上說著已經放下了，卻見不得他對別人好。明明說再也不會為他而傷心，卻又一次的為他心痛。

　　“我剛才發火的樣子是不是很丑？一定是。”蔡小菜對我說。

　　“沒有，你什么時候都很漂亮。剛才生氣的時候有一種女俠的氣勢呢，我和林風都被嚇到了。”我笑著說，“不過就是有點像母老虎，恐怕沒人敢要了。”

　　“去你的。難道我會怕沒有人要嗎？”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我說，“那你現在是個什么情況呀？生氣？吃醋？還是傷心？”

　　“明明知道還問我，哼。”蔡小菜白了我一眼說，“小豪你說我該怎么辦呀，明明都覺得他對我不重要了，但是看到他對田恬那么好，我就是氣。”

　　“不光是氣吧？”我壞笑著說。

　　“好吧，我承認，我還有吃醋，還有傷心，還有難過，行了吧。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啊。我現在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么人了，明明已經和田恬分手，還說喜歡我，追我，但卻又對田恬那么好。舊情復燃嗎？真是可笑。”

　　“好啦！不要生氣了，我認識的蔡小菜可不是這個樣子。她可是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笑的出來，也可以給別人帶來溫暖的女孩。自從你認識了許世之后，我都感覺你不是以前的你了。”

　　“嗯，我要做以前的我，要開心，這樣嗎？”蔡小菜呲著牙對我笑了笑。

　　“嗯，就是這樣，像個傻瓜一樣。”

　　“你真壞，敢騙我。”蔡小菜舉起拳頭追著要打我，我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大喊著：“別讓我抓到你，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捉弄我之后的下場。”

　　“蔡小菜。”有時候我真討厭許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因為它總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蔡小菜的表情瞬間一變，冷冷的看了旁邊的許世一眼，說：“許世同學，什么事？”

　　許世看起來有些憂愁，說：“可以隨我去走走嗎？我想把我和田恬的事給你說說，怕你誤會。”

　　“我誤會什么？我為什么要誤會？”蔡小菜說，“許世同學，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對不起，我沒時間。”說完之后便帶著我往教學樓走去。

　　許世在后面繼續說：“你為我吃醋我很高興，但是我和田恬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虛偽。”蔡小菜沒有理會許世，低聲說出了那兩個字。

　　從食堂那次事件之后蔡小菜似乎是下了決心不再和許世有任何瓜葛，每次許世來找他，都會是冰冷的回應和冷淡的態度。但是許世也沒有放棄，盡管次次碰釘，但還是樂此不疲的有事沒事去找蔡小菜。他的這種行為讓我和林風這兩個對他評價不好的人有些懷疑自己了。

　　蔡小菜也變回了從前一樣，不只可以給我溫暖，她像夏天的太陽一樣，充滿活力，可以給每一個人溫暖。而且一副高傲得意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生佩服，她是從哪里來的那份能量，能讓任何人都感到溫暖的能量。

　　那年的冬天的沒有下雪，有些離奇。我們這里一直是中原地帶，四季分明，冬天沒有下雪，恐怕還是歷史上第一次見到。我還記得小時候大雪綿綿，積雪甚至可以淹沒我幼小的膝蓋。空氣里充滿了干燥的氣息，讓人感覺水分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大地在一點一點的龜裂。

　　更加出奇的不是我們這里，而是溫暖的南方。對溫暖的南方來說，他們那里是沒有冬天的，也不會有寒冷。蔡小菜曾說，她以后要去南方，因為那里充滿了溫暖，再也沒有寒冷，她怕寒冷。

　　是啊，蔡小菜無論到哪里都被溫暖包圍著，怎么受得了寒冷。

　　但是那年，溫暖的南方下了很大的雪，很大很大，比北方的還要大。那里的人說，在南方還是第一次見到雪。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了溫暖的地方，蔡小菜你是否會嘗試著適應寒冷呢？或者你像夏天的太陽一樣，來制造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