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惠風不宜拂紅顏，舊情難忘傷新人

　　僅對我而言，蔡小菜和許世不再聯系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就像是回到了許世還沒有出現的時候，無話不說。但我并不希望看到她這個樣子，自從她和許世不再聯系后就再很少見到之前那種開心的笑，蔡小菜如今的笑，讓我時常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在笑。她也不再如夏天的太陽般溫暖。

　　我承認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想把蔡小菜留在自己身邊，想得到蔡小菜全部的愛和全部的關心，不想與別人分享，哪怕是一點。想想真是自私的可憐，甚至連自己都有些可憐自己。自那以后我沒有在蔡小菜耳邊提過許世這個名字，蔡小菜也再也沒有提過那個名字。那個名字就像是被巫師下了詛咒一樣，誰也不敢觸碰。

　　冬天瞬間就來了，這個冬天對蔡小菜來說難免是最寒冷的冬天。

　　“星期天有時間出去玩嗎？”我對蔡小菜說。

　　“好啊。”蔡小菜和我預料中的一樣爽快的答應了，“去哪？”

　　“你大，聽你的。”

　　“怎么這樣！”蔡小菜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那去游樂場怎么樣？懷念一下小時候。”

　　“好，到時候電話聯系。”

　　我記得那天游樂場的人非常多，多的非比尋常，是不是都計劃在了這一天，可見今天是多么好的一個日子。那天蔡小菜穿的是粉紅色的小薄襖，她一向喜歡粉色，櫻花的顏色，她比櫻花還要美麗。

　　我和蔡小菜隨著擁擠的人流進入到了游樂場里面。小時候總認為里面大的就像頭上的天空，而自己就像一只小鳥，只要松開了媽媽的手就會迷失在這廣闊的天空里。現在看來，曾經認為很大的游樂場卻小的可憐，我的腦子里甚至算好了在不出一個小時的時間里就可以和蔡小菜把這里轉個便。我想這如果這真是一個能大的讓人迷失的天空多好，那么就可以一進去不用出去了，那么多好。

　　“抓緊我的手，不要走丟了，今天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蔡小菜把我的大手抓在她小小的手心里面，帶著我往前走。是的，她會走出去，不會迷失，也帶著我。

　　到了里面人流分散總算不再感到擁擠了，蔡小菜還是慣性的抓著我的大手，沒有任何不適的樣子。

　　蔡小菜就這樣小手拉大手帶著我一直往前走，蔡小菜的樣子很開心，見到什么就說個不停。她說她第一次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嚇得從上面掉了下來，她哭了很久。她說她小時候最喜歡開火車，現在看看太坑人了，那輛火車只在直徑兩米的軌道上來回轉，當時卻以為走了很遠，高興不得了。她說她第一次去鬼城被嚇的半死，就是現在也不敢進去。

　　我也放心了一些。或許那句話說得對，時間會磨滅一切，時間會讓蔡小菜忘記了許世。

　　“怎么了？”蔡小菜突然停住了，不光是腳步，就是說話聲和笑聲也突然停住了。我朝前看去，看到迎面走來的許世和田恬，可真是冤家路窄。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蔡小菜松開了我的手。

　　那兩人也看到了我們，不過他們的反應可沒有蔡小菜這么激烈，就像看到了一個不熟悉的人，只是撇了一眼，然后繼續說話。看起來幸福得讓人羨慕！

　　許世和田恬與蔡小菜擦肩而過，蔡小菜沒有抬頭看他們，他們也沒有看蔡小菜。直到他們走后很久之后蔡小菜才說話：“小豪，我累了，今天就到這里好不好，下次我再陪你。”蔡小菜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是的，忘記一個人沒有那么容易，蔡小菜還沒有忘記許世。

　　“放心吧，我沒事的。”蔡小菜看出了我的擔心，“我以為他對我已經無所謂了，沒想到我竟然這么失敗。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小豪我向你保證。”她說的信誓旦旦，讓人不相信都不行，于是我就相信了。

　　許世的出現打斷了我的計劃，我沒有想到這么快就回去了，比預料中的還要快。他真是一個要人命的惡魔。

　　回去的蔡小菜和來時的成反比，她低著頭一句話不說的往前走。我是一個不善于言語的人，所以每當和蔡小菜在一起都是她在找話題，如果她沉默了，也就是代表我們都沉默了。

　　我腦中思索著一個又一個合適的話題，希望可以讓蔡小菜轉移注意力。

　　就在我思索著話題的時候，許世這個惡魔再一次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不過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還是在蔡小菜前面。蔡小菜很快也注意到了他，不過蔡小菜并沒有和許世說話的樣子。她對我說：“小豪想吃什么？我們去吃飯吧？”

　　“我……”

　　“蔡小菜。”許世充滿磁性的聲音再一次在蔡小菜耳邊響起，我看到蔡小菜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的聲音依然是對蔡小菜致命的誘惑。

　　“你好，許世同學。”蔡小菜很有禮貌的說。就像蔡小菜說的，禮貌是陌生，胡鬧是熟悉。“小豪，你說我們先去西大街好不好？”

　　“好！”我看了看表情異樣的許世和裝作一臉不在乎的蔡小菜。

　　“蔡小菜。”許世一把拉住從他身邊走過的蔡小菜。

　　“松開。”蔡小菜甩開了他的手。

　　許世皺著眉頭，對蔡小菜說：“我有些事想給你說，方便嗎？”

　　“不方便，小豪我們走。”蔡小菜想都沒想的說，讓我有些驚訝。

　　“我愛你，蔡小菜。”許世在后面大聲的吼道，“和田恬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我發現我真正愛的人是你，我腦子里每天都是你的影子……”蔡小菜哭了，眼淚黃河決提般的流出來了，在她美麗的臉上肆無忌憚的縱橫。

　　我折回去一拳打在了許世的臉上，他摔倒在地上嘴角露出血絲。我大聲吼道：“當初是你傷害她的，現在卻又說你愛她，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怎么樣都行啊？不要太自大了。”

　　“小豪你干什么。”蔡小菜出乎我意料的朝許世的跑了過去，慌忙的掏出紙巾給他擦嘴角的鮮血，臉上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問，“有事沒有？”

　　蔡小菜又對我吼道：“小豪你怎么可以打人，真是的。”

　　“對不起，蔡小菜，我……”蔡小菜打斷許世的話，說，“好了，什么話先去了醫院之后再說吧。”

　　我笑了笑，感覺身上突然好無力，腦子里空白的可怕。是的，許世對蔡小菜來說，比我要重要的多，她不可能忘記許世。我走了，真是落魄，真是悲哀，看到我的人啊，你們一定不要可憐我，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這一天對很多人來說是很吉利的一天，對我不是。

　　我真的不想讓蔡小菜離我而去，我是自私。可我只想讓我困難的時候有個人關心我一下，說天涼了要加衣服別感冒了。只有我受挫折的時候安慰一下，告訴我說還有希望，不要倒下。而蔡小菜一直是那樣，讓我慢慢陷入她的包圍，越陷越深，而我絲毫不想爬出來，甚至想繼續陷落。

　　現在的蔡小菜恐怕是在許世的懷里吧，我知道別看蔡小菜看起來那么堅強，只要她在許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我的耳邊仿佛有一個人一直在對我說：許世比你重要，別自作多情，蔡小菜很快就會拋棄了你。

　　一遍又一遍。

　　我一直不明白蔡小菜為什么那么喜歡許世，就像小時候看動畫片不明白殺生丸那么的討厭人類，就連自己的弟弟是個半妖都不能容忍，卻唯獨喜歡小玲一樣。

　　我對蔡小菜來說有多重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蔡小菜對我很重要，很重要。所以說，我離不開蔡小菜并不代表她也離不開我，多么殘酷的事實。

　　電話響起了，我沒有理會。我知道是蔡小菜打來的，這個時候也只有她會給我打電話。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靜靜的。我把從見蔡小菜第一眼起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

　　沒有在這個學校認識蔡小菜的時候，她靚麗的身影那么多次的出現在我的夢里，我從來不敢奢求靠近，她給我的感覺永遠都是遙不可及。可造化弄人，我不僅認識了她，而且還成為了要好的朋友，到了現在卻想變本加厲，永遠的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醒來的時候肚子已經餓了，我吃飯從來不按照飯點，餓了就給自己做一些，很悠閑的樣子。

　　我去廚房看了看，還好，有三個紅紅的番茄，還有雞蛋，另外還有一把不知道什么買的掛面。這些已經足夠，可以做番茄雞蛋面條讓自己飽餐一頓。我剛把番茄切好，打算小露一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蔡小菜的喊聲：“小豪，我知道你在家，給我開門。”我呆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希望蔡小菜知難而退。

　　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巨大的手機鈴聲足以穿透墻壁讓外面的蔡小菜聽到了。我看了看手機，是蔡小菜打的，她真聰明。

　　外面再次響起蔡小菜得意的聲音，“怎么樣，我就說你在里面吧，好啦小豪，給我開門好不好，不然我可生氣了，竟敢把握拒之門外。讓鄰居看到讓我以后怎么還敢來。”

　　于是我就很沒出息的去開了門。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讓我生氣的。”蔡小菜不客氣走了進去，然后瞅了瞅廚房，“在做飯嗎？真是的，不是說好出去吃的嗎。”

　　“我自己做一些就行了。”我說。

　　“不行。”蔡小菜斬釘截鐵的說。她一向是那么霸道，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我看著沒有反駁也沒有答應，只是看著她。

　　“好啦，我錯了好不好小豪，我不是有意兇你的，我向你道歉，別生我氣了。”蔡小菜在我面前撒嬌。

　　“我沒有生你氣。”我真的沒有生蔡小菜的氣，只是不舒服而已。

　　“真的？”蔡小菜看著我不相信說。

　　“真的。”

　　“既然沒有生氣那就跟我走，不然我可生氣了。走吧，走吧。”說完她拉著我把我帶離這個讓人空虛的地方。

　　“對不起。”我對蔡小菜說。

　　“什么？干嘛突然對我說對不起。”蔡小菜笑的有些勉強，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許世怎么樣了？”既然她沒承認我也沒有挑明，轉移了話題。

　　“已經讓他回家休息了，應該沒什么事吧，男孩子受些傷很正常。”蔡小菜說，“小豪，當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你知道的，忘記一個人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以前還那么喜歡他。所以你一定不要怪我，好不好，好不好？”

　　“現在呢？”我問。

　　蔡小菜沉默了，過了很久之后說：“現在我不想愛了。”不可不承認中國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如果不細細品味的話真難理解蔡小菜話中的意思。不想愛與不愛的差距，很大，很大。

　　“我沒有怪你。”我說。

　　“謝謝小豪幫我出氣了。”蔡小菜露出彩虹一樣的笑容，蔡小菜說，“想知道許世對我說了什么嗎？嗯？”

　　“嗯！”

　　“嗯？”

　　“嗯。”

　　蔡小菜哈哈大笑著說：“他說他會和田恬分手，他說他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

　　“嗯。”

　　“怎么這樣。”蔡小菜很失望的說，“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有沒有答應嗎？”

　　“那你有沒有答應？”我問。

　　“當然沒有，我才沒有那么傻，他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但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蔡小菜有多么高興。紅紅的夕陽無限拉長蔡小菜的影子，她正在我眼前蹦蹦跳跳往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走。她開心就好了。

　　和蔡小菜一起吃了晚飯之后，獨自走在被昏暗的路燈照的格外明亮的泊油路上，讓我感覺十分的寧靜。自己一個人有時候也挺好的，那句話說得對，一個人要早早的習慣孤單，因為沒有什么人可以一直陪著你。所以我一直都在適應著，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真的得到適應。

　　每當我覺得已經適應孤單的時候，是她打破了我的寧靜，在我身邊喧鬧。讓我竟然慢慢依賴，靠近。許世是個惡魔，她也是。

　　路上的人很少，可白天的時候簡直不成比例。每個人都害怕黑暗，害怕孤單，不敢處身于黑暗之中。我也害怕，我也不想永遠的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吃飯……

　　就在我想的出神的時候，一個身影從我眼前閃過，對著路旁的花壇吐了起來。那個背影讓我極其的感到熟悉，走進仔細一看竟然是田恬。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在學校時大小姐的樣子，不怕骯臟，很大方的往地上一坐，打著飽嗝，讓人看了想笑。

　　看的出來她喝的很多，我沒有打算過去幫忙的意思。一，我和她不熟，懶得理她，更何況照顧喝醉之后的女生是個很麻煩的事情，蔡小菜一次就把我受夠了。二，我是討厭她的，她曾經是蔡小菜的情敵，經常找蔡小菜的麻煩。

　　我打算裝作沒有看到她狼狽的樣子繼續走。

　　“喂，你認識蔡小菜吧？”田恬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朝我走了過去，我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走進伸頭瞅了瞅我，說：“你認識蔡小菜對不對？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你喝醉了，趕緊回家吧。”我說完打算不理她，和這樣的人說話是最費勁的。

　　“家？我家在哪？你知道我家在哪嗎？”她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看著我很迷茫的問。看來當真醉的不輕！她又說，“我想起來我家在哪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于蔡小菜的秘密。”她像傻子一樣的笑了起來，然后笑著笑著就哭了。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知道那個秘密。”我說，“把你的手機給我，我讓你朋友過來接你。”

　　“朋友？”她又傻傻的笑了，不過還好，她把手機逃出來扔給了我。

　　不會吧!我大吃一驚，她的手機里面居然只有許世一個人的號碼。難道要給他打電話嗎？這是她女朋友，他應該有這個責任吧！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最后我還是沒有打電話給許世讓他來接田恬，屬于個人原因，現在我還不想看到那個人。

　　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和司機溝通了很久才算是答應拉我們，因為是怕田恬吐他車上，讓他今天晚上都沒有辦法賺錢。我把車窗打開，把田恬的頭靠近窗戶，方便萬一她吐的時候可以吐到車外。心驚膽戰的走了一路，總算是到了田恬家小區門口。也難怪她平時一副大小姐樣子了，能住在州口市最好的小區里也是非富即貴呀！按照她所指的路我們在小區里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最后只好拜托門衛。

　　“鑰匙呢？我幫你開門。”我沒好氣的說，扶著她在小區里找了幾圈累的我一身都是汗。

　　“在我包里，你自己拿吧，我想吐。”話音還沒有落就對著路邊吐了起來。

　　“我告訴你田恬，沒有報酬的事我可不做，酒醒之后你可要好好的補償我一下，都快把我給累死了。”我當時純屬是說氣話，心想田恬喝醉了就算酒醒之后也不會記得的。

　　她家真漂亮，華麗的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宮殿，這就是有錢人家的生活。可讓人感到不安的是偌大的家里除了我們兩個一個人也沒有，我把所有的燈開完，把每一個角落都照的通亮,不然連我這一個竟然獨自在家的人都難免感到有些害怕，真不敢相信她一個女孩都是怎么過的，膽子還真是大。

　　田恬瑟瑟發抖的蜷縮在一個角落里，這個家難道不能給她帶來溫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