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余生,名鈍,字太聰,喜交游。一日,訪友得微醺,乘興夜歸。至山間,溝壑縱橫,月色昏蒙,竟迷途。躥伏叢莽,中宵不得出,大急。忽見二皂隸挾一人,踏壟疾走。生潛銜之。至一殿,一南面者,王冠蟒服,叱隸曰:“何遲?”隸曰:“有魑魅相阻。”王冠人曰:“拔舌。炮烙?!鄙鷨枺骸白锖沃链耍俊蓖跽咧鸽A下一穴窟,曰:“過此自知。”
余生鼠行過隙,已置身鬧市。有好事者當(dāng)衢設(shè)一TV法壇,上有一人,冠堂皇冕,披迷彩道袍,登無底快靴。右執(zhí)西洋法杖,左持羽扇,振振有詞,酷類適才隸所械者。圍睹極眾,摩肩接踵,呵氣成云,豈止千萬!余生詢諸左近:“上坐何法師?所說何法?”某甲曰:“阿q,阿Q曾孫。所講精神勝利法。”某乙曰:“非也非也!乃袁世凱旁系血親,有DNA鑒定書。所講二十一條法?!庇嗌鷥A注,非說法也,乃小兒罵街,上至祖宗,下涉雙親,污言穢語,令眾人血脈噴張。一著西裝者曰:“歐美人罵總統(tǒng),中華人始得罵祖宗,其文明程度提升之速,可嘉可嘉!”一儒服者曰:“開我等位微者登壇說法之先河??闪w可羨!”一面色青黃者曰:“言論自由。個人觀點,當(dāng)鼓勵之?!鄙夙?,場中惡語大作。有人呼:“打!”眾人蠢蠢。忽有鞋履蔽日而飛,警哨劃空。見二皂隸,持枷鐐飛奔至,恰遇若干人面四足者阻去去路,竟而僵持。余生鼠竄,得至異史公處尚咻咻然。
異史公詢諸余生:“袁獠之言尚可憶否?”余生曰:“一二尚可?!惫睿骸笆鲋?!”既令:“秘書何在?錄之!”錄如下。
惟太平不易之年,陰陽交替之月,人妖顛倒之日,數(shù)典忘祖之時,阿Q之曾孫,僅以狼心狗肺,獻于壇前。觀當(dāng)今盛世,成名不易;想阿祖當(dāng)年,圈尚能圓。q雖不肖,當(dāng)知榮譽得來之苦辛;Qq延續(xù),仍靠蜚語惑眾之速傳。天堂開善言之路,非我畜類;地獄閉人語之途,獨崇獸言。況設(shè)壇得助于后盾,登攀有據(jù);宣草取之于高人,炒作何難?
q曰:嘆讀書人,自從對澤東有了好感……
異史公須發(fā)戟指,喝謂余生:“歟唏!爾速返。問諸閻羅,袁獠可斬否?曖昧之,老夫?qū)l(fā)檄文以至天庭,請十萬天兵斬爾閻羅匹夫!”
余生倉皇重返洞隙,王者已微服,席上有茗。袁獠相向坐,并無觳觫態(tài)。余生述異史公意,王不以為意,慰之曰:“已告誡之?!?/p>
余生憤而踏壟歸。觀前此迷途之溝壑處,非山巒,亂墳而已。雖遠聞雞啼,然殘月西鉤,曉風(fēng)未起。
異史氏曰:“哀莫大于不肖,古今一理。鬼神乃爾,莫解其然。嗚呼!造物無言,而意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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