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星空,一顆鵝黃色的星星在西南方向無聲地移動……
阿南和家駒躺在沙灘上,夏夜的海風吹得人好愜意。海浪喧騰著撲上沙灘又退了回去,
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
阿南兩眼望著夜空,星星又大又亮,一眨一眨地閃著,好像都是活的。“大星小星鬧如
沸”,他想,詩人說得可真形象啊!突然,一顆流星帶著青光,像一條小龍似的擺著身軀從
頭上滑過,他為此驚得坐起來,凝神望著蒼穹。“阿南,在想什么呢?”家駒問他。“真的
很奇怪,其實看到天上的星星,就像看到地上的石頭一樣平常,可我卻總有種激動的感覺。
”阿南說,“也許這就是宇宙之神的力量吧!”
作為科學家,阿南從沒認真想過“奇跡”這回事,可這次真的有了奇遇。當他剛離開沙
灘走進林子,忽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如同悶雷炸響。他眼前一花,失去了知覺。
家駒聽到聲音,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頭涌起。他爬起一看,一架銀白色的飛行物貼著樹
梢緩緩移動——飛碟!飛碟發出柔和的光,所以看得很清楚,家駒跑了過去。
飛碟漸漸升高了,先是很慢,垂直地浮起,接著一下斜飛出去。當家駒跑過來時,已不
見了蹤影。家駒抬頭看著飛碟消失的方向,沉思著。忽然他的腦袋閃過一個念頭:阿南呢?
“阿南!”家駒叫了起來,沒有人回應。他向四面張望,但漆黑的夜,什么也看不見。
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家駒心頭涌起,他跑回基地,乘著他的小飛機,利用生物搜尋儀,在小島
上搜尋著。家駒搜尋了整個小島,但沒有找到阿南,阿南就像被蒸發了一樣,不留一絲痕跡
阿南和家駒的基地坐落在南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面積大約二十平方公里,唯一的建筑
是一幢實驗大樓。大樓面朝西北方向,樓前有一塊草坪,每星期一早上,阿南和家駒都要在
這里舉行升旗儀式。大樓是一棟五層建筑:一樓是休息和待客的地方;二樓正中的大廳里有
一臺大型計算機——它和北京中科院的計算中心聯網,使他們可以隨時調用世界各地的信息
資料;三樓是他們的臥室;其它兩層和多余的房間放置著一些實驗設備。
阿南和家駒此時從事的是A·愛因斯坦未盡的事業——統一場理論的研究。統一場理論
是描述弱相互作用力、強相互作用力、電磁力和引力相互作用的理論,他們此時注重的是引
力研究。這幾個月來,他們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經過分析月面望遠鏡陣——聯合國
在月面建立的由射電望遠鏡和光學望遠鏡組成的月面天文基地——發回的信息過程中,似乎
就有一個重大的宇宙秘密蘊藏在里面。然而這似乎是唾手可得的秘密,卻總和他們隔著層面
紗。這天阿南和家駒到海灘上去“放松放松頭腦”,卻沒想到會出現這件事情。
因為阿南的失蹤,家駒已停下工作一個星期了。祖國派來了航空母艦“太陽光輝”號,
利用各種儀器在小島及附近的海域搜索,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以基地為中心,方圓三百公里
、深至海底的范圍內,沒有阿南教授存在的跡象。“我想,”家駒說,“他是被飛碟給帶走
了!”家駒凝視著海面,心如潮水般涌動。站在他旁邊的是機器人廚師阿B。阿B說:“博士
,我們回去吧,等一會中科院院長公冶無芳還要來。”
當我醒來時,天灰蒙蒙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邊想著先前的事情邊四處查看
,四周的環境我根本不認識。“這是什么地方?”我下意識抬手看看表,表停在二十一點半
——我記得我和家駒在海邊的時候也就是二十一點多。我想起了鄭文光的科幻小說《天梯》
中對于時空隧道的描述,難道我也有這樣的奇遇,到了世界的另一個地方?
真的,這決不是基地的后山,這些樹,這些草,長得奇形怪狀,我都不認識!我朝著遠
處的那個小山包跑去,想爬上那棵最高的小樹找到回去的方向。我一邊跑一邊想著,這個地
方太陌生了,莫名的陌生。一個意識掠過頭腦,我驀地立定,再沒有力氣跑半步了,因為我
終于明白,這種陌生,并不僅是身處異地,而是——它不屬于我們的時代啊!
我拖著步子走到小樹下,又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當我醒來時,四周已是漆黑一片,恐
懼使我爬上了身邊這棵小樹。對目前的處境,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有惹過時間,可它
卻來捉弄我。“會有什么結果呢?”我心想。這時,饑餓像一只嗜血的野獸嚙噬著我,如果
在基地,我想我早就吃過晚餐了。我習慣性地又抬手看表,表真的停了。我仔細地端詳著它
,這表是去年瑞士勞力士公司受世界科學技術聯合委員會的委托所特制,為表彰我和家駒的
貢獻而獎勵給我們的。它真的很漂亮:表殼和鏈帶是純金的,刻度盤鑲著一圈鉆石,而指針
和刻字則是由夜明珠鑲制而成,上面罩著一個玻璃鋼片。表是二十四小時制,松緊式的鏈帶
套在手腕上可以自動收緊。當時勞力士公司的總裁H先生曾親口對我和家駒說:“這種款式
豪華的手表世界上唯有兩塊!它在一萬年內誤差不到一秒,這是我們的信譽!”
我是多么的喜歡這塊表,可在需要它的時候它卻停了。“時間對我來說已毫無意義,我
還要它來干什么?”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惱怒,摘下它狠狠地摔下去。
突然,我感到手臂一陣鉆心的疼痛,忙“啪”的一聲拍了一把。這下闖了大禍,只聽到
一陣“嗡嗡”聲,一大群怪異的蚊蟲圍著我轉了起來。“這是什么世紀的蚊子?”我感到一
陣恐慌,扭動著身子,可趕走蚊子太困難了。我急忙折一枝樹枝,可沒有想到這棵樹太脆弱
了:先是我腳下的樹枝“啪”的折斷聲,接著是我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由于被樹枝絆了一
下,我那極不科學的落地方式——先是右手掌著地,接著是肩、頭,然后才是腳——讓我嘗
夠了苦頭,雖然樹相當矮,地上也有厚厚的草,但我還是扭傷了手腕,火辣辣的,很疼,我
甚至感到了它的腫脹。我無力地呻吟兩聲,然而上帝還沒有把我折磨夠,我感到有什么東西
從我臉上流過,用手一摸,憑著感覺我知道是血,剛才腦袋一定碰到石頭了。我支撐著站起
來走了兩步,看到一個閃亮的東西,我的表,我把它抓在了手里。
“也許,這是我的機遇!”我安慰自己,決定明天到各處走走看看,一定要了解這是什
么地方。我的手疼痛減輕了,但額頭卻越來越疼,血已經不流了,腦袋卻像砸穿了似的,微
微的風吹著也會疼到心里。這時,風又漸漸大了起來,吹得草沙沙地響,我脫下衣服把頭蒙
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我隱約感覺有野獸出現,并且越來越近。我一動不動地躺著,等到它走到足夠近的時
候,我倏地一下跳了起來。這只野獸的身影只停頓了一下,接著猛地向我撲來。我往旁邊一
閃——看清了,一只斑斕大豹!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拔腿就跑。野牛都跑不過豹子,更何況
我!然而我跑了十多步,卻不見豹子撲過來。我回頭一看,驚呆了——一個人影此時正和豹
子搏斗在一起!我心念一轉,沖過去想幫忙。然而我還未靠近,豹子又掉頭向我撲來。我感
到胸口一陣劇痛,暈了過去……
迷糊中,我聞到一股香味,好香啊!我把眼睜開一條縫,看到一大塊肉喂在我眼前,就
掙扎著咬了一口。這一下牽動得胸口好疼,我又閉上眼,等緩了一口氣,才又睜開眼睛打量
著這地方。一個野人,是他給我喂的肉!他看我醒來,便把我抱起放在背后的樹下,然后走
過去撥弄火堆。我這才看清楚,火堆上烤著一只野獸——他把那只豹子殺了!野人把火堆弄
亮,又扯了一塊肉給我遞來。我仔細地打量著他——他肌肉發達,體格健壯,頭發很長,看
不清臉,下身處圍著一塊豹皮——是他救了我!我對他沒有恐懼,反而充滿好感,接過他遞
來的肉,慢慢地吃起來。
當我吃飽了,精力也恢復了許多,才仔細檢查著自己的傷口,似乎斷了兩根肋骨,還有
很嚴重的外傷。由于流了很多血,我感到虛弱,渴得十分難受。我強打精神,對著坐在一旁
的野人笑了笑,試圖和他溝通。野人也咧嘴笑了笑,“啊嗚”了兩聲。難道這是他們的語言?我一點也沒聽懂。
我仔細地觀察他,覺得他是屬于舊石器時代的人——那時候的語言,我當然聽不懂了。
我放棄了和他溝通的努力,長嘆了口氣,又把表拿出來玩。野人就坐在我旁邊,他看到了我
的表,立即對這個東西表示了莫大的興趣,湊了上來。我把表遞給他,他接過去,認真地看
著。我對他的好奇寬容地一笑,閉上眼睛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然而又一幕奇跡讓我驚呆了:我看到他——那個野人—
—正在朝我走來,可忽然他的身體拉長了,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腦袋閃電般地反應過來
——時空畸變!
太陽好大,沒有風。我昏沉沉地往前走,感到很渴,嗓子干得冒煙。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沒有一棵樹一棵草,只有一片黃沙。我的四肢發軟,胸口像裂開一樣很疼,我支持不住了
。但沒有誰能幫助我,我只能靠自己,哪怕是爬,我也要爬上眼前這座沙坡。“我需要食物
和水,也許那邊都有吧!”我鼓勵自己。但我真的很疲倦了,連拖動一下腳步都十分困難,
全身像散了架一樣,一個念頭總在纏著我:也許我該休息一會!眼皮好重,強烈的陽光更刺
得我睜不開眼,我倒下了……
這天,在蘭州市人民醫院里,護士楊小姐匆匆忙忙地跑到胡夫教授面前:“教授,來了
一個很嚴重的病人,需要馬上動手術!”胡夫教授站起來,邊離開辦公室邊問:“什么樣的
病人?”楊小姐回答:“剛由幾個人送來的,說是什么教授。”胡夫教授趕到急診室,一看
病人,驚叫:“快,送手術室!”頓時幾個醫務人員用小車把病人推向手術室。胡夫教授一
邊走一邊對楊小姐說:“通知院長,這個病人是兩年前失蹤的阿南教授!”
“教授,教授,病人心臟停止跳動!”楊小姐望著心跳監測屏幕上跳動的線變直了,驚
慌得大聲叫了起來。手術臺旁一陣騷動,胡夫教授立即命令:“注射心臟復蘇針劑!”
這一天家駒起得很早,他洗漱完后,阿B端來了一碗米線,家駒放進了許多辣椒。家駒這幾天心情很奇怪,總懷念在云南讀書的日子。他這幾天都讓阿B給他做米線,云南的過橋米線。
家駒一邊吃著米線一邊看電視,這是昨晚阿B錄下的,家駒一直都保持著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的習慣。家駒吃完米線,到他的工作室去了。這段時間,他正忙著驗證一個
剛得到的公式,公式是用來表達大尺度空間中兩個物體之間存在的超距離作用力的相互關系
的。月面這一時期傳來的信息表明,在南十字星座方向有異常的“力”在活動。
“砰砰砰”,三下敲門聲后,阿B推門進來,它走到家駒身邊,說:“博士,中科院武
漢分院的朱狂教授傳呼您。”家駒在想問題的時候是最不愿意別人打擾的,他沒有理會阿B
,繼續想他的問題。阿B接著說:“博士,他說必須見您,是關于阿南教授的事。”家駒沒
聽清,問了句:“什么?”阿B把話重復了一遍。家駒聽完,思維凝固了,阿南失蹤了兩年,
他回來了嗎?家駒跳了起來,說了聲“快看看”就疾步下樓去了。
家駒聽說過朱狂教授,他是一個考古學家——剛才還在“新聞聯播”里看到他,報道他
發現了一個舊石器時代遺址。家駒走到多媒體屏幕前,和朱狂打了個招呼,朱教授也不多話
,就對家駒拉開了正題。
事情是這樣的,朱狂教授領導的考古隊,在對新近發現的湖北長陽縣舊石器時代遺址進
行發掘的第二天——就是昨天下午時,他離開營地到遺址——那個山洞去。教授剛走到洞口
,就發現一個野人正試圖拿起一把供在神位上的石斧。教授十分震驚激動,悄悄退了回去,
到營地叫上了幾個人,帶著武器,把野人給俘獲了。非常令人驚奇的是,野人手腕上竟然戴
著一塊表,教授取下來,看到表殼背面刻著“阿南”字樣,他想起了兩年前的事,于是便和
家駒聯系。
朱教授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取出表遞到屏幕前,家駒眼前的屏幕上頓時出現了表的不同
角度的特寫,而朱教授的影像則縮到了屏幕一角。家駒一眼就看出這是阿南的表,他自己也
有一塊一模一樣的——只是表殼背面刻的是“家駒”字樣。家駒問:“那野人呢,有他的信
息嗎?”朱教授回答:“有的。”隨即屏幕上出現了野人的各種特寫鏡頭。朱教授說:“人
已被送到科學院武漢分院去了。”這確實是個野人:高高的眉骨和顴骨,幾乎沒有額頭,卻
有一個突出的下巴。家駒看后重重嘆口氣,對朱狂教授說:“朱教授,我馬上到武漢來一趟
!
家駒到武漢分院見到朱狂教授和武漢分院院長汪達,還沒顧得上休息,就提出要見野人
。于是朱教授和汪達陪著家駒到一間房里。房子里有一面玻璃屏,透過去可以看到一個人坐
在另一間房子里。汪達對家駒說:“看,那就是他!”由于玻璃屏是單向透視的,那邊的野
人并不能看到這間房子的人。野人瑟縮地蹲在一角,雙目失神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正好和家
駒面對面。家駒仔細地分辨他,試圖找出一點有關阿南的線索,然而,他失敗了。家駒無奈
地嘆了口氣,便和朱狂、汪達出來了。汪達剛把家駒和朱狂引往休息室,工作人員小萬急急
來報告:“汪院長,中科院院長公冶無芳來傳呼,說有事要見家駒博士。”
“教授,教授!”
一縷聲音從天際飄來,我眼前的黑幕漸漸退去,發覺眼前站了好些人。我的意識和記憶
也隨著清晰,看著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我明白自己是在醫院里。忽然一種很強的意識讓我
感到回到了自己所屬的時代,我心里一激動,問:“這——是在哪兒?”我是如此的虛弱,
以致聲音也很微弱。“這是醫院,在蘭州。”一位教授模樣的人說,接著,我又閉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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