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18

　　看著她哭，我好久都沒有說話。

　　“哭也沒有用啊?我爸爸媽媽不也沒吃到嗎？”我停下來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

　　“劉放，你說太原的破爛兒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拾完？我爸爸媽媽再不回來我真的就不認識他們了？”靜靜抬起頭，用淚眼看著我。

　　四周已經暗下來了，晚風吹過村子后面的樹林，樹葉沙沙的響著。

　　靜靜的話讓我心里好一陣難受，我覺得我已經不認識我的爸爸媽媽了。我爺爺說怎么辦，沒辦法。孩子心里難受，大人心里更不好受。

　　“靜靜，我們回家吧！該吃飯了。”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如果再說我也要哭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握緊了靜靜的手。

　　麥子已經長飽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了。村子里的人看上去心情也都很好，走起路來都比平常快得多。

　　竹葉河里的浮萍還是和以前一樣多，河里的菱角秧子擠開身邊的浮萍不動聲色的生長。

　　在春天里孕育的第一窩野鴨子意境出窩了，在鴨媽媽的帶領下排成一隊悠閑地劃過水面的浮萍，還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幸福的叫聲。

　　我真想做一只野鴨子，這樣就可以有媽媽的陪伴。其實說真的做一只野鴨子也沒有什么不好的。雖然一生都只能生活在竹葉河里，很難去到其他的地方，但是每天都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餓了就去找吃的，吃飽了就在自己的領地里巡視，能這樣活著難道不是很好嗎？

　　我姐姐從外面領回來了一個對象，據我大娘說那男的是我姐姐大學時候的同學，城里人呢！如果我姐姐真的和他結婚了，那我姐姐以后也是城里人了，我們都可以沾點光。

　　不知道為什么，聽了我大娘的這些話我心里特別難受。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說了我們村子里有什么不好的，我自己默默的在心里嘀咕。

　　我在村子前的池塘邊一邊放羊一邊試圖抓點魚，遠明嬸子要去南地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就對我說我姐夫來了，現在就在我大伯家呢，讓我過去看看。

　　我聽了以后可高興了，從此塘邊站起來牽著羊就往我大伯家走。

　　小的時候只要家里一來人不管認識不認識心里都會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我牽著羊一路小跑就到了我大伯家，然后把羊往殺豬架子上一拴就沖到了堂屋里。

　　我爺爺奶奶他們都在，大人們都在那里說話，我就站在門口尋找到底哪一個才是我姐夫。

　　大人們根本沒有時間搭理我他們都在詢問我的那個所謂的姐夫家里的狀況，特別是我大娘，她恨不得把別人家里祖宗八代都從土地里拔出來問一圈。

　　我姐姐羞澀的站在里屋門口，時不時的用眼睛翻一下我大娘，示意她別問的太過分了。這連我一個小孩兒都看出來了，可我大娘還是不管不顧，一個勁兒的問。然后我姐姐就去里屋了。

　　我在我大伯的對面看到了所謂的姐夫，這樣的人居然要去我姐姐，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他叫王哲，長相還說得過去，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是覺得他不是什么好東西。

　　當時我覺得我姐姐一定不能嫁給這種人，因為我覺得那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名字的可怕。看到他我就有一種恐懼然后劉遠農和書啟他爸爸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反正就覺得如果我姐姐嫁給他可能我姐姐一輩子就毀了。

　　我大娘還在那里問長問短的，這讓我感覺心里特別的難受。

　　我從門口走到了堂屋里，這個時候大人們才注意到我來了。

　　“劉放，我們正在說事兒呢，你趕快出去玩去吧！”我爺爺揮著他那只夾著煙的手讓我出去。

　　我當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直接就沖到了那個王哲面前。

　　“就你這頭豬還想拱我姐那顆好白菜？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我姐姐嫁誰都不嫁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這樣說。

　　我爺爺和我大伯他們誰都沒有料到我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爺爺的巴掌就在我屁股上留下了清晰的手印。熱辣辣的疼。

　　王哲看到爺爺打我先是站起來站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領子就拉住爺爺說：“爺爺，小孩子你就隨他說唄，反正我也不介意。”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了王哲猙獰的表情。

　　“爺爺，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不想讓我姐姐將來受罪呀！”我大聲地喊。

　　我姐姐站在里屋門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是覺得我爺爺打我打得還不夠用力。

　　“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今天就打死你，你姐姐那要是真的嫁到城里去，那就享福了，你屁都不知道還亂說。”我爺爺說著打著我的屁股，速度一點兒也沒有減慢。

　　打了好一陣子，我爺爺累了就停下來了。

　　“我和你們最親，你們居然不相信我。”我哭著從堂屋的地上站起來。

　　可是無論我怎么說最終還是沒有人相信我，在我家大人給王哲的道歉聲中我牽著羊叫上虹虹就走了。

　　在我爺爺打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大伯會拉住我爺爺，我好幾次用乞求的眼神看他，可是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對我搖搖頭。

　　難道讓我姐姐家給城里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疼嗎，哥？”一出大伯家的門虹虹就問我。

　　“不疼！”我生氣地說。

　　“哥，你今天真有點無理取鬧了！”虹虹幫我牽著羊說。

　　連虹虹都覺得我無理取鬧，她可是最心疼我的人。所以我什么話都沒有說。

　　以后的幾天里我也想過這件事兒，也許真的是我無理取鬧了吧。

　　當時的場景與氛圍而我卻說出那樣的話，沒有任何的依據憑的僅僅只是自己的感覺肯定不會有人相信。大概確實是我無理取鬧了吧，我想。

　　可是我心里還是感覺不舒服，就是覺得那個王哲有問題。從那開始如果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不再去我大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