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原來如此（4）

　　翌日去學校上課，直到鈴聲響起，我依然沒有見到林夢蝶的身影。一上午，她的座位都空空。下午上課的時候，我去問班主任，林夢蝶今日怎么沒有來學校。班主任告訴我，林夢蝶請了病假，說身體不舒服。

　　當日放了學，我擔心林夢蝶的身體，決定去看看她。

　　到附近的超市買了她最愛吃的糕點，途徑花店的時候，被門前擺著的紫羅蘭吸引，嬌艷欲滴的花朵十分耀眼，于是停下來，想買一株送給林夢蝶。

　　賣花的女孩煞是可愛，口才也極好，問我可是買了送給女朋友。

　　我忙說不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微笑著說：“那也一定是異性的普通朋友。”

　　我含笑不語。隨后挑了一株紫羅蘭買下。

　　到了林夢蝶的住處，我敲了很長時間的門，她才把門打開。

　　沒想到她病得那么重，一臉憔悴，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本就消瘦的身體，如此更加的不堪。

　　“你應該注意身體才是。”進了房間，我說。

　　“傷風感冒，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她淡淡的說。

　　我囑咐她躺下，她說：“我沒有那么嬌貴。”依然坐在床沿，還把窗戶開著。

　　我起身把窗戶關嚴，“你不是說過，無論怎樣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身體。”

　　“那是以前，我現在覺得這副軀體就是行尸走肉。我厭惡她。”

　　我注意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放著煙灰缸，里面盛放著很多煙頭。

　　“你竟然還抽煙。”我說，難怪我進屋的時候，聞到氣味有點異常。

　　“心情不好，總要想法子排解。”

　　“心情不好，難道就懲罰自己的身體？”

　　她不搭話。一臉落寞的坐在那里。

　　想來語文老師一定很長時間沒有來看過她了。

　　“你和語文老師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說。

　　“是嗎？他告訴了你？”

　　“他并沒有直接告訴我，是我自己想到的。”我說，“我真想不到你會是他的女兒？”

　　“還有很多事情你也沒有想到吧？”

　　“是，我想不到你會如此恨他。”

　　“你還記不記得武林外史中，白飛飛是如何報復快活王的？”她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當然記得，白飛飛嫁給了快活王，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娶了自己的女兒。

　　“可那是小說，不是現實。”我說。

　　“但現實比小說殘酷。”

　　“你依然恨語文老師？就因為當初他拋棄了你和你媽媽？”

　　“是。因為有些事情很難忘記。我永遠記得七歲那年，一天他在房間里收拾行李，而媽媽在客廳里獨自流淚。我問媽媽他是否又要外出工作。在我的印象里，他在家的時候總是很短暫。媽媽對我說，他是在外面工作。那天我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過一段時間就會回家。但我不明白的是，媽媽為什么會默默流淚。以前他出家門前，媽媽總是對他說，她會等他回來。但那天媽媽一句話都沒有說。我記得我還跑到臥室里問他，是否還會帶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回來給我，他說會的。我不信，還與他拉鉤為證。但沒有想到的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以后，我就成了沒有爸爸的孩子。上學受人欺負，平時也被男孩子嘲笑，很多小伙伴都不愿和我在一起。每當我哭著問媽媽，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時候，媽媽總是告訴我，有一天他會回來的。但這一天卻遙遙無期。每次我問完她，當天晚上她總是一個人在臥室里哭泣。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別人說的是對的，他們說你爸爸已經拋棄了你和你媽媽，不會再要你們了。有一次我問媽媽，別人都說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所以不要我們了，是不是真的。她當時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把我摟在懷里，淚水打濕了我的額頭。后來有一天，媽媽對我說，她要帶我去找他。那年我十歲，我來到了這座城市，再一次見到了他。但除了他之外，我還看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兒子，以及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兒。那天媽媽見了他最后一面，然后牽著我的手默默地走了回去。”

　　“我本以為媽媽會再次嫁人，但我沒想到她會愛他那么深。曾經也有男子在我家里出入，但媽媽最終還是孤單一人。她曾對我說，她愛他，這一生都不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