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一天天氣格外暖和,太陽被擋在幾棟樓房后面,樓房間的縫隙里噴射出火一樣的光茫,太陽似乎要把那幾棟樓房燒盡。
多么有朝氣的早晨啊!
擁擠的街頭,像很多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一樣,許亦彰和陸憑兩個人拿著插滿冰糖葫蘆的棍子在賣著。
“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啊!總是想拿到小學的門口去,只是等我們放學的時候,那些小蘿卜頭也放學了。”許亦彰看了看手中的棍,上面還插著好多冰糖葫蘆。
“笨啊你!去補習班啊!”陸憑把手中的棍往地上一擲,那些葫蘆開始動了起來。
許亦彰眼睛一亮,說:“我怎么沒想到呢?你小子不早說!”
“我是出來跟你混的好吧,我以為你經驗豐富百戰百勝呢!”陸憑用胳膊抱著手上的棍,得意地說。
“好吧,哥老糊涂了。”許亦彰轉過身準備走了。
“別這么說,我只比你小幾個月而已,你要是老糊涂了,那我也離老糊涂不遠了。”
二
他們在路上慢悠悠地走著,明明是在向目的地進發,看著卻又確實像是在賣著冰糖葫蘆。反正離補習班放學還早,他們索性邊走邊賣,也邊聊著。
“你不在家好好待著,出來跟我賣什么冰糖葫蘆!”許亦彰念叨著。
“那又怎么了!好兄弟就是這樣的,記得咱倆上初中的時候一起去八中門口賣桔子。”
“那時候我們說好要一起到八中念高中。”說起那段日子,許亦彰真的是很懷念。
“誰知道我拋棄你們去了五中!”陸憑諷刺地說。
“別這么說,沒人怪你的。”只有許亦彰知道,陸憑去五中有他的苦衷。
當初陸憑拼了命地學,就因為楊春雪說她要考到八中去,所以他才信誓旦旦地說他一定也會考到八中去,而且一定比她考得好。結果也確實如此,陸憑的分數遠遠超過了八中的錄取線,可是他的父親卻從老師那里直接拿回了檔案,替他填報了市五中,而陸憑連自己的志愿書都沒有看到,錄取通知書就已經擺在他面前了。從那以后的好長時間,他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對楊春雪,連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像極了一個“追名逐利”的小人。
“我再也不會讓他替我做決定了!”陸憑咬牙切齒地說。
許亦彰把手搭在陸憑的肩膀上,說:“哥永遠站在你這邊!”
陸憑的父親是一個很強勢的人,許亦彰是見識過的。怎么說陸憑的母親也是許亦彰的姨媽,從這么多年兩家大人沒有任何來往這件事許亦彰就能猜到其中的原委。好在陸憑不像他父親,所以他們兩個現在還能一起出來混江湖。
三
“你想報哪個大學?”許亦彰問。
“不知道,反正越遠越好,離開這里,離開那個家。”
“如果楊春雪不離開這里呢?”許亦彰笑陰陰地問。
“她呀,她都不理我了。我去你們學校表演容易嗎我?還不是為了把我寫的一首歌演奏給她聽!”
“啊……”許亦彰現在才明白那件事。“這么說那些謠言真的是謠言?”
“什么謠言?”陸憑完全不知所以。
“給我一根冰糖葫蘆!”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少年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的臉被他黑色的大衣遮住了,只能看到他的眉眼。
陸憑看著那雙眼,覺得像極了一個人,可就是說不清楚。陸憑正準備問他什么,手機就開始在口袋里震動。
“媽,找我干嗎?”
“我知道你跟亦彰在一起,這件事不準讓你爸知道。”
“你覺得我會有那么蠢讓他知道?”陸憑顯然不耐煩了,如果他媽媽就是為了這件事給他打電話,他實在是很想馬上就掛掉電話。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告訴他明天下午三點,雅典娜咖啡廳見。”
“哼,你們認識嗎?”陸憑諷刺地問。確實他們早就不記得對方的樣子了。
“二樓八座。”電話里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
“搞什么名堂!”
陸憑才剛開始抱怨,電話就掛了。他呆呆地望著許亦彰,那個黑衣少年把冰糖葫蘆放進大衣口袋里就離開了,許亦彰一直看著他的背影,老覺得很奇怪。
“哥!”陸憑喊了一聲,許亦彰才回過神來:“我媽要見你。”
兩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凝重,他們在心里都已經猜到是什么事了,只是誰都不想說出來。許亦彰早就不記得他這個姨媽長什么樣子了,今天卻莫名其妙地說要見他,他都覺得很諷刺,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四
如果不是路旁的燈光亮起,實在很難讓人從繁華的街道上找到夜幕降臨的感覺。許亦彰拍著籃球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仿佛只有在這里才能感受到夜的氣息,周圍是淡淡的灰色,像是蘊藏著無數神秘的故事。他無意間抬頭的時候看見了前面不遠處有一小圈白色的霧氣,和自己面前呼出的一團白氣相互照應著。
球拍打落地彈起后,許亦彰右手托著籃球,透過灰色的空氣,他依稀看清了前面不遠處那個人,他穿著黑色的大衣,依然那么神秘,跟白天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黑衣少年右手挎著籃球,確定許亦彰看到自己后,他放開手中的籃球在地上拍打著它。那有條不紊的籃球聲像是在向許亦彰打著招呼。許亦彰走了過去,那步子的節奏和黑衣少年手中籃球的拍子十分吻和,強健而穩重。
“你是誰?”許亦彰走到他面前。
“我是誰我知道,而你是誰你卻不知道。”籃球在最后一次落地的時候被他輕輕踩在了腳下,他望著許亦彰,衣服的領子遮住了他的臉,但許亦彰卻好像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種很神秘的笑。
那雙眼睛讓許亦彰十分不安。
“你到底要說什么?”
“只是想讓你對我有個印象,”右腳放下后,籃球滾到他的腳上,然后迅速地跳起,他輕輕拍了一下籃球,又用右臂把它挎在腰間。他從許亦彰左邊走過,說:“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在這兒等你。”然后離開了。
許亦彰不想再說話了,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他得回去好好想想。
五
夜深的時候,黑衣少年走過另一條巷子,看見樓上一個窗戶的燈熄滅后就開始拍打著籃球,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露出一雙熟悉的眼睛,那雙眼睛藏著多少未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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