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聽，幸福在唱歌（九）

　　　愛情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人們就在后面一個追著一個跑。

　　　氣象預報本來說今天天氣晴好，傍晚時卻下起了雨，天氣的變化是如此不可預期，人的情感就像天氣一樣吧，不受控制,不可預測。程浩失魂落魄的走到家門口就聽見母親又在吼，“滾，滾出去！”

　　　“道歉？你還敢來道歉！自從你踏進這個家的第一天起我們程家就不得安寧，你還真是得了父母的真傳——”辛兒一驚，程良山立刻怒吼“住嘴！”“我就是要說，你這個喪門星，就像你父母一樣到處害人。你知不知道你父母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好事，他們在苗寨用假藥害死了一百多條人命！”“夠了！”程良山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施芳華的臉上。“她都把我們的家毀了，你還護著他？我有說錯嗎？她爸爸被槍斃，她媽在監獄里自殺，這都是事實！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人踏進我們程家！”

　　　辛兒像被雷擊一般，不分東南西北就跑，程浩也被嚇到了，他迎面攔她撞了個滿懷，辛兒暈倒在他懷里。

　　　醫院里程良山父子守在辛兒的床邊，“孩子，你醒了。”

　　　“程伯伯，求您告訴我……”

　　　“孩子，你不要怕，聽伯伯說，你爸媽都是好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們都是醫大的教授，那一年云南苗寨發生瘟疫，你的爸爸媽媽去那里治瘟疫，黑心的藥材商賣假藥給當地的人才害死了寨子里的人，后來為了推卸責任又花錢疏通誣陷你的父母，兩年后我調到云南主管衛生工作時徹查此案，證實你的父母是被誣陷的，可是，可是已經晚了。我——對不起你爸爸……”程良山老淚縱橫。“程伯伯，謝謝您，代我的父母謝謝您。”辛兒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他們聊著，聊她的父母，她幾乎沒有任何印象的父母。

　　　程浩買午飯回來發現辛兒已經不見了。

　　　一個月后，在辛兒和奶奶一起住的老屋程浩終于找到她了。院子里滿是荒草，頹敗不堪。看到程浩進來，辛兒臉上有平靜的笑容“程伯伯說，你小的時候跟他來過這，我們很小就認識，只是我那是年幼尚不記事。感覺這院子變小了，可能是我們長大了吧。”

　　　“是啊，我們都長大了。”

　　　“還有，樓上的閣樓是你當年為我布置的，只是我一直沒去，程浩，謝謝你。”

　　　“辛兒，我去找過他，如果——”

　　　“我都知道。”辛兒向后捋了額前的頭發，“吳遠的手機號碼是我給她的。”程浩有些吃驚。辛兒繼續“她來找我，跟我講他們的過去，從認識到分手，每一天的經歷，每一個生活的細節。她說當初分手是為了刺激吳遠，讓他發奮振作。他說吳遠對他特別好，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男人。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她，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即使她不說我也知道，吳遠所有的改變，所有的振作都是為了她，這個世上只有她能讓吳遠從一個小痞子變成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是啊，留在他身邊的只有我一個，可是留在他心里的呢？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住在他心里的那個人，而且永遠都不會是。最欣慰的是她告訴我，吳遠跟她交往之前就跟她說有一個在他心里很珍惜很珍惜的朋友，那個高中時期整日被他欺負傻傻的小丫頭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知道那個小丫頭很在乎他，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是個慣于漂泊的人不能夠給她幸福，沒辦法讓她依靠，所以當初狠心疏遠她。”沉默，良久。“他們——會幸福吧？”辛兒回過頭來問。

　　　“幸福，幸福是什么啊？”

　　　是啊，每個人都想得到幸福，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那夜他們在那可很老很老的櫻桃樹下燃起辛兒多年來收集的樹葉，漫談這經過的歲月。

　　　“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云南，我看到一篇報道說有一對夫婦曾經在瘟疫中救活了那里的很多寨民，為了紀念這對夫婦寨民在夫婦住過的山坡上栽了一片竹林叫‘幸福林’，他們住過的小竹樓現在改成了一所小學，學生都是當年幸存的寨民的子女，現在那里缺一位老師。”辛兒說話時臉上漾著一種安靜而美好的笑容，或許這也是幸福。“我已經跟學校聯系好了，明天就出發。你呢，要去哪里？”

　　　“十年前，我跟父母去西藏，高原反應差點就葬在那片藍天圣土上，是一位藏族老阿媽救了我，她說我像她的兒子，她教我編手鏈，就是你腕上的那一條。后來我才知道老阿媽的兒子小時候就病死了，年紀跟我差不多，其實他病的不重，只是因為當地沒有醫生，很多孩子都這樣夭折了，我是學醫的，這是我的責任。”

　　　“你會是個好醫生。”

　　　“你也一定會是一位好老師。”

　　　他們微笑著，就像青春在綻放，就像幸福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