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唱在生命林邊的歌
經(jīng)過卻不一定聽過
歌里講述一個古老而簡單的故事
聽過卻不一定懂過
故事里的人都有美麗的相遇
懂過卻不一定擁有過
相遇是別離的開始,因為
擁有過卻不一定珍惜過
于是,幸福匆匆溜走
還揮手說再見…
辛兒家的窗前有一株很老很老的櫻桃樹,每年的秋天她都會收集那樹上落下的最后一片黃葉,然后把它們珍藏起來,就像珍藏生命逝去的時光。
自從十七歲那年奶奶握著她的手最后一次說“丫頭,要疼自己”之后,她就成了徹徹底底的孤兒。奶奶的指甲深深陷進(jìn)她的手心,她安靜的安靜的跪在床側(cè),只有淚水在她尚且稚嫩的臉上靜靜泛濫。
為奶奶辦完喪事的第二天,父親的一位老友說要收養(yǎng)她,親戚鄰居不容分說的替她表達(dá)謝意,為她收拾行裝,他們怕她會成為自己的負(fù)擔(dān)。她冷冷的看著昨天還哭天搶地,今天卻笑靨如花的來來往往的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自己的人生竟然被這些不咸不淡的所謂的遠(yuǎn)親近鄰隨心所欲的支配著。她哭了,哭到?jīng)]有力氣想自己的命運有多悲傷,哭到疲憊的睡著,淚水依舊不斷的從她濃黑的睫毛間流淌出來,劃過白皙的手臂落在滿地的櫻花瓣上。夜幕漸漸籠罩大地,地上的人間充滿了歸息的安寧與祥和,天上呢?天上的人也會回到各自的新家嗎?
晚風(fēng)輕拂怕驚了花蕊的夢,可那些潔白的花瓣還是徐徐落下,如一場沒有終結(jié)的風(fēng)雪,一場沒有聲音的白色煙火。辛兒的雙肩在睡夢中輕輕顫抖著,那越發(fā)單薄的剪影鑲在花雨紛飛的背景里讓人不得不心生憐惜。
她最終還是沒能抗拒命運,或者說她甘心聽由天命的安排,跟隨父親的這位她從未見過的老友來到這個遙遠(yuǎn)的叫做天意的地方,她沒帶什么行李,只抱了奶奶的照片和那本落葉的藏集。
開門時女主人的眼神刺骨的冰冷,辛兒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被凍凝了。在這個陌生的家里的陌生冰冷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她住在三樓拐角的閣樓里,房間很窄小,有一個小窗,重要的是在這個家里最高處的最小的房間里她才能稍稍有一點安全感,稍稍可以不必那么壓抑的呼吸。
程良山,是那個收養(yǎng)她的人的名字,她的夫人,那個眼神冰冷的女主人叫施芳華。這是他們兩個為她的去留爭吵時她偷聽到的,原來這位程伯伯是在瞞著妻子的情況下把她帶回家的,她成了這個家里的一位不宿之客。
但這種情況很快有了轉(zhuǎn)機,程太太開始忙碌起來,她買了很多吃的用的東西,整天忙碌著收拾這個很大的家,臉上也像開出了迎春花。這個謎很快被撞翻,真相跌倒在地上。
“你就是葉辛吧?”被她撞翻的人在地上爬起來說,“我叫程浩,長你三歲,在外面讀書今天剛回來,噢,我爸爸就是你的程伯伯。”
“程浩!你怎么提前回來了?不是說好明早去接你嗎?”很明顯程太太這幾日的喜上眉梢全因愛子要回來。她愛憐的挽著兒子的手臂下樓,辛兒知趣的躲回房間。樓下親切的交談噓寒問暖,親情濃濃讓她無法入眠,呆呆的抱膝坐在那張小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辛兒被敲門聲驚醒,外面已經(jīng)亮了,又是一天過去了,她在心里輕嘆。出乎她的意料送早餐上來的不是保姆黎媽,而是,而是程浩,昨晚被她下樓喝水時無意撞翻的人。她穿著那件衣襟上繡著小白貓的睡衣,覺得有點尷尬。程浩自然能看出這個小女孩的局促和不安,放下東西囑咐她要盡快吃早飯就出去了。辛兒換好衣服照例只喝了一杯奶,發(fā)現(xiàn)今天的早餐多了一個蛋餅和好幾種非常精致的她從未見過的小吃。“又是那位少爺帶來的福利”她沒再多吃,這幾天她消瘦了許多。
程良山正是看到辛兒在他家的難以容身,才叫兒子趁節(jié)假回來,對付老婆最管用的一招就是這個出類拔萃的兒子,真是百試不爽。程浩很早就知道爸爸有個英年早逝的老友,其實在十三年前辛兒爸爸葉天去世時,七歲的程浩就同父親一起去過葉家要收養(yǎng)葉辛,可見到跟奶奶寸步不離的小葉辛后,程良山實在不忍心把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她相依為命的奶奶身邊奪走,讓她離開唯一的親人。程浩也是從那天起對這個眼神中藏滿孤獨和無助的小女孩不能忘懷,程良山接葉辛回家這件事是他們兩父子一起策劃的。
沒多久程浩又出現(xiàn)在辛兒的門前,他微笑著問她早餐是否適合口味,卻見只有牛奶杯子是空的。“那個蛋餅是我煎的,連廚事高手黎媽都贊不絕口,你不嘗一嘗?——嗯,今天的涼了,明天早上我再煎,一定要嘗嘗,天下獨一無二的。”他說話的表情和舉動都是那樣自然,就像他們是相識多年的朋友,抑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他向她津津樂道的介紹這個小屋里的一切,他說這個小屋是他為一個小妹妹布置的,掛著星星和月亮的窗簾,窗欞上貝殼串成的風(fēng)鈴,精致的花盆和小盆栽,倚在書架邊可愛的小熊,還有,還有那個陪著辛兒在黑夜里悄悄流淚的枕頭,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他說他隨著她的年齡改換小屋里的裝飾,一年一年,不過那個小妹妹一直不肯來。
程太太并不清楚兒子心里的這些情節(jié),程浩也只跟母親說偶爾會到小屋里看看書,所以收拾布置一下,對于兒子,這位自命高傲的女主人總是百依百順。
“你喜歡住在這里嗎? 呃,我是說如果你覺得這個房間太小的話可以到樓下去住,我和爸爸很早就為你收拾好了一個房間。”程浩也不知為什么對辛兒總是不由自主格外的小心翼翼,他怕她住在這個小小的閣樓會讓她感到委屈,感到備受冷落。
“這是你妹妹的房間,我不能住在這是嗎?”辛兒寥寥的幾個字卻講出了無限的孤苦與寄人籬下的凄涼。
“不,不,當(dāng)然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我怎么會知道,不過剛剛見面而已。可是從他的言語和眼神中辛兒能感覺到關(guān)切和期待,不能因為程太太的厭惡就抹殺了這兩父子的關(guān)心。’辛兒心里掙扎著。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歡迎你,為了接你來我和爸爸做了一個非常偉大的計劃。”
“那我可以繼續(xù)住這里嗎?”
“當(dāng)然,你能喜歡這間小屋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受寵若驚的歡喜。‘如果真是他的妹妹,也許會很幸福。’辛兒幽幽的想。
“我要跟你說對不起,我媽媽一定讓你難過了,她就是這樣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過一段時間她就會接受你了,其實她待人很好的,她很愛我和爸爸,很愛著這家。”辛兒只是安靜的聽。“我剛剛跟你提過的那個偉大的計劃,你一定會喜歡的。在我讀的大學(xué)有一所附屬高中,爸爸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你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入學(xué),那里離家不算遠(yuǎn),你可以住校也可以回家來住,而且我們離得很近可以隨時照顧你。”
只要能逃離程太太的魔爪就算是地獄辛兒也會抬腿就走,程太太雖有不愿,但為了能讓這個礙眼的生人在自己的視線里快點消失也就沒多做阻攔。于是葉辛就成了那年春天寧遠(yuǎn)高一三班的一名轉(zhuǎn)學(xué)生。在班級最后面靠窗的角落里,葉辛埋頭苦度著她荒涼的光陰。
她安靜緘默,是一個大家心目中理想的乖學(xué)生,成績雖不遙遙領(lǐng)先但在班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即使在這個會斤斤計較常常相互攀比的年齡里的女生也都當(dāng)她是好姐妹,那些淘氣的正在從男孩成長為男生的家伙們竟然也都對她尊敬有加。對于辛兒自己而言,在這里沒人知道她的過去,也不會有人觸及她的傷口,大家都一事同仁的對待她,同齡人的世界讓她覺得輕松自在,她不知不覺中卸下了防備,漸漸感到被他們的快樂所感染,漸漸的從那個陰影里走出來去感受陽光雨露的清新,成長的美好。
只是每個周末都會有一個很高很帥笑起來異常親切的大學(xué)生來看葉辛,開始女生們投來嫉妒的眼神議論紛紛,當(dāng)那個大男孩微笑著向她們詢問自己的妹妹葉辛的近況時,她們立刻又對葉辛羨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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