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花開花落（9）

　　林夢蝶又和語文老師開始了“地下情”。我信守諾言，沒有把他們的事說出去。但天下之事，沒有不透風的墻，總有東窗事發的那日。

　　這次不是李方娟找來，而是語文老師的老婆。

　　我從來沒有見過語文老師的妻子，自然對她沒有什么印象，但那天第一次見，我就永遠記住了她，她實在是令人難以忘卻，不僅長相驚人，性格更是格外使人刮目相看。我想不明白語文老師當年怎么娶了這樣一個女人。

　　記得那天是星期三，上午第二節課結束，語文老師從講臺上下來，有一個同學有問題要問，他就走到她身邊。待講解完畢，他直起腰轉身，面朝教室門，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神情在那一刻瞬息萬變。隨后我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一個女人。

　　她很胖，真的很胖，也許是因為胖的緣故，她的眼睛瞇著幾乎看不到。最突出的還要屬她的兩個乳，真是嚇人呵。女人總是希望自己胸部能挺拔傲人一點，男人也有這樣的渴望，但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徹底消失了那樣的偏見。

　　當時林夢蝶就坐在我的身邊，我悄悄對她說：“看到沒有？”

　　“看到了。”她淡淡的回答。

　　那時我還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語文老師的老婆，我又說：“這女人長成這樣，我真好奇什么樣的男子敢娶。”

　　“莫要以貌取人。說不定她年輕的時候，身姿卓越，窈窕動人，令很多男人傾倒。只是結了婚之后，生了孩子，又疏于保養，才變成這樣的。男人總是看不慣女人身材的變化。”

　　我連連點頭，“你教訓的極是。”

　　正說著，沒曾想那女人一鳴驚人，她朝教室內大呼：“李冰河，你給我出來！”

　　看她那兇神惡煞的樣，別說是人，就是頭牛，也早嚇得逃之夭夭了，但語文老師卻只能乖乖的走了出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后，同學們開始熱議，都在說這女人和語文老師的關系。

　　“不知這女人是語文老師的什么人？”我說。

　　“是他老婆。”林夢蝶回答。

　　其實那時我已猜到，只是不那么肯定，林夢蝶一說，倒是確定無疑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又問。

　　“我以前就見過她。那時她的相貌不這樣。”

　　“那她以前什么樣？”

　　“像剛才對你說的，那時她身材輕佻，面容動人。”

　　我驚愕，我實在不相信這個女人曾經身材苗條過。

　　“那是什么時候你見到她？”

　　“十幾年前。”林夢蝶回憶說。

　　我更加驚愕，“你在十幾年前怎么會見過她？況且她都變化這么大，你怎么認得出是她？”

　　“她雖然在變化，但有一個人一直沒有變。”

　　“你是說語文老師？”我小心翼翼的問。

　　她點了點頭。

　　我難以置信，“你是說你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他。”

　　“甚至更久。”她淡淡的回答。

　　“這怎么可能？十幾年前你還是個孩子，再者說你家又不在這個縣城，你怎么可能認識他？”

　　林夢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不再說下去。隨后就上課了。

　　那時我一直關心的是林夢蝶怎么可能在十幾年前就認識語文老師，還見過他的老婆。而沒在意為什么從不露面的語文老師的老婆，突然就出現在了校園里，而且神色憤怒，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發生。

　　僅僅隔了一節課的時間，校長就來了，他來找林夢蝶。他什么都沒有說，叫上林夢蝶就離開了。看校長的面頰，很凝重。那時我有所猜測，隱隱約約感覺校長帶走林夢蝶可能與語文老師有關。

　　直到下午我去上課，一進教室，鋪天蓋地的消息就灌入到我的耳朵，一名同學幸災樂禍的對我說：“知道嗎，語文老師和林夢蝶的師生戀情曝光了，他老婆正在校長室大吵大鬧呢，整個校園都已傳得沸沸揚揚。”

　　盡管他說的夸張了點，但的確很多學子都知道了語文老師的老婆突降校園的目的，老師們也都知道了語文老師和林夢蝶的關系，下午上政治課的時候，政治老師意味深長的說：“為人師表，就應該潔身自好，給學生一個好的榜樣。”雖然他沒有直說，但我們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以前我是很喜歡政治老師的，但從那以后，就非常厭惡他。

　　只要是愛情，就應該得到尊重，何必去劃分年齡與身份。用道德的棒子去打愛情，十足虛偽。

　　那一節課我都在走神，一句話都不愿意聽政治老師說。

　　我在想林夢蝶，不知道他們會怎么處置他，還有語文老師，他的下場也不會太好。雖然他們的愛情令我痛心，但我尊重，盡管心里知道這愛情是不可能的。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林夢蝶從校長室出來，一臉平靜的進了教室。同學們不免一陣竊竊私語。

　　當天放學，我和她一起回去。

　　“你都知道了？”她問。

　　“聽他們說了。”我回答。

　　“是嗎？消息倒挺快，他們都怎么說的？”

　　“他們說你是小三。”我實話實說。

　　她淺笑，“你也這么認為？”

　　我答非所問，“適可而止吧。”

　　“為什么？”

　　“難道鬧得還不夠大？語文老師的老婆都知道了，現在全校的師生都在議論你們的事。”

　　“這我知道，我早就說過，這是我和他的事，和任何人無關。”

　　“可別人不這樣想，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不這樣想。”

　　“我管不著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你還不放手？”我問。

　　“是的。不放。”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難道你還不吸取教訓，校長沒有處分你？”

　　“對我倒沒什么，只是對他，讓他停課一周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這就是代價，何苦來著。”

　　她又笑，“做什么沒有代價？天下掉餡餅的事那是童話。”

　　“經過這樣的事，你也應該好好想想。”我說。

　　“沒什么好想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即使你還繼續執迷不悟，語文老師也不可能再一錯再錯下去。”

　　“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我們的談話就止于此，我沒有說動林夢蝶，她還是堅持自我，要和語文老師繼續下去。盡管她這樣說，但我不認為語文老師還會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