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就新年了。這段時間里，我沒有去見林夢蝶。我知道她沒有回老家，一直呆在她的新家里。記得她曾說過年前去看冰雕，不知去沒有。
我并沒有忘記她，或許心里有一絲的恨意吧，因為她的拒絕，但我明白自己的心里依然深愛她。
放寒假之后，清月就跟著她爸她媽回老家過年了，前幾日打電話來，說她那里下了好大的雪，河里還結了很厚的冰，她還在上面滑翔來著，她敢獨自滑很遠呢。聽得出她很高興，我僅一個勁的說“是，是。”
“這段時間你過得怎么樣？”說完了自己的情況，她終于想到了我。
“還是那樣。”我無精打采的回答。
“那樣是怎樣？”
“就是整天吃飯，睡覺，看書，看電視劇。”
“真無聊。你不是報了寒假美術班嗎，怎么沒有去上課？”
“我退掉了。”爸爸已離家，媽媽讓我自己做主，我本來就不樂意學什么美術，自己沒有那方面的天賦，于是和它說再見了。
“要不你來我這里吧，沒事時和我一起到河里滑冰。”清月在那頭興致勃勃的說。
“我才不去，你爸一定會把我亂棍打出的。”
“我爸才沒那么兇。”
“有人要拐騙他女兒的話，他不兇也不行了。”我笑著說。
“不理你了，我要去包水餃了，姑媽教我呢。”她說。
掛上電話，我悵然了片刻，感覺日子越來越乏味，尤其是新年將至，可家里不復往昔，爸爸不知道會不會回家過年，至今都沒有收到他的消息，看來他回家的希望很渺茫了。
春晚的那天晚上，家里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吃了晚飯，媽媽說她很累，早早的回床休息了。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坐在沙發上，看當晚的春節聯歡晚會。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坐在我身邊的是爸爸，媽媽會在中途回臥室睡覺，剩下我和爸爸兩人一直看到節目結束，聽到凌晨的鐘聲敲響。
那天晚上，哪怕是最幽默的相聲小品，我都沒有感到可笑。我也沒有堅持到最后，節目過半的時候，我上床休息了。
情人節那天，我先給清月打電話，祝她情人節快樂。
“你應該買玫瑰給我。”她在電話那端央求。
“等你回來之后，我會補償給你。”我說。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周如文。”沉默了幾秒，她突然喊我的名字。
“嗯。我在那。”我說。
“我很想你。”她說。
“我也是。”我回答。
“有多想？”她問。
“去問問月亮吧。”我開玩笑的說。
“我是認真的。”她在那頭鄭重的說。
我想了想，回答：“總之很想就是了。”
“我想聽你說‘我愛你’。”
“嗯。我愛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并不是那么困難。
“你不夠真誠。”她說。
“我已經很真誠了。”我說，然后我又說了一遍。
“這次還差不多。我也愛你。”她高興的聲音從電話筒里傳來。
掛上電話，莫名其妙的，我突然想到林夢蝶。想到剛剛對清月說我愛你，現在就想到另為一個女人，這說明什么呢？
我決定去看看林夢蝶。
我到她家里的時候，她正在看一本書，不像以前那樣是武俠小說，而是一部張恨水的言情小說。我感到詫異，想不到她也會看這類小說。我總以為她不再相信愛情。
“真出乎意料，你也讀鴛鴦蝴蝶小說。”進去后，我說。
“我也出乎意料，你還會來看我。我本以為你不會再來。”她放下書本，看著我的臉說。
不知為什么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把臉頰轉向別處，注意到窗邊的花瓶里多了一只玫瑰。很顯然，這只玫瑰是剛剛買的，嬌艷得很。
“語文老師送給你的？”我問，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男人了吧。
“不，是我自己買的。”她淡淡的回答，隨后走到那只玫瑰前，彎下腰，細細端詳它。
“我經過花店的時候，看到它們很美，于是就買了一只，送給自己當情人節的禮物。”她說。
“難道語文老師沒有送禮物給你？”我很意外。
她淺笑，“你不也沒有送禮物給我？”
我尷尬的笑笑。很后悔在來的路上，沒有買一簇花，或者巧克力什么的帶來。
“情人節快樂。”我說。
“你也是。”她說。
“你一定買禮物送給你的那位小女友了吧。”她又說。
我搖了搖頭，“沒有，她不再這里。她還待在老家沒有回來。”
“回來后，會補償？”她問。
“是，會的。”我說。
隔幾日，我又去見林夢蝶。
“花枯萎了。”一進門，她就對我說。
我朝窗臺望去，花瓶還是那個花瓶，但里面的那只玫瑰卻已不是那日的玫瑰，如林夢蝶所言，它枯萎了，不再嬌艷動人。
“這是遲早的事。”我說。
“只是太快了些。”她苦笑著說，隨后走過去，從花瓶里把那只玫瑰拔出，扔到了垃圾桶里。
“這也許就是為什么女人們都喜歡鉆石，項鏈的緣故，那些東西永恒，永遠不會變質。”我說。
“可也不免睹物思人。”她說。
我想到老張店里的那幅畫，還有他病發時，手里緊緊握住的發卡。
我朝林夢蝶的頭上望去，她又把那個發卡戴在了頭上了。
“你戴這個發卡很美麗。”我說。
“但我更希望它是鉆戒或者項鏈。”她笑著說。
“女人是不是都很物質？”我問。
“絕大多數的確如此。”她答。
“那你呢？”
“我也是女人。”
“也屬絕大多數其中的一個？”
“你怎么看？”她反問我。
“我看不像。”
“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但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她又笑。
過了片刻，我說：“你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記得你剛轉校來的時候，很難見到你的笑容。”
“那是我越來越學會用笑容偽裝自己。”她淡淡的回答。
如此這般，那年的情人節就這樣過去了。緊接著便是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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