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讓她少羅嗦,雇了輛車趕緊出城。他們的目的地是藍田。還剩一半路,韓漠付了車錢,讓車夫回京城去了。
Vivi莫名其妙,問他:“為啥啊?你想腿著去啊?”
韓漠在大樹后換了普通衣服,出來說:“你怕薛家查不到咱下落是吧?”
她撅著嘴:“你有話好好說嘛,什么態度?!?/p>
他們一步一步走到藍田,住店休息,Vivi的腿都快斷了,這才同意花錢買馬。次日一早,Vivi還是舍不得用自己的珠寶首飾,就把韓漠換下來的錦衣寶帶都賣了,本來棠溪劍也要慘遭毒手,韓漠舍不得,堅決不讓。Vivi只好拿著賣衣服的錢去馬市買馬。
賣馬老板熱情地推銷:“客官,您看看這牙口,這蹄子,這身板,這可是正宗的大宛良駒。就這個價!”他說著,伸了個巴掌在他們面前。
Vivi差點跳起來:“搶錢吶!”
老板不愿意了:“這位姑娘,您怎么說話呢?這兩年,往西域的路不好走。馬市都漲價了。我是看這位小哥是行家,才誠心想交個朋友。要不然,您再看看去,打聽打聽我這價錢公道不公道?”
Vivi用非常過分非常挑剔的眼神看著那馬:“這馬耳朵這么小!毛這么長!身子這么矮!馬蹄這么臟……”
老板忍不住火了:“毛長?此馬名喚‘獅子驄’,價值千金呢?!?/p>
Vivi:“獅子驄?我看是獅子頭吧!肯定是冒牌的!算了,算了,我誠心買,你也誠心賣。再便宜點?!?/p>
老板冷笑:“再誠心也就這個價了。不然您就再看看去?!?/p>
Vivi被轟出來,卻看見韓漠早在外面,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溜出來的,就上來質問:“你怎么不幫我砍價???”
韓漠無辜:“人家一分價錢一分貨,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哪頭的!咱都逃命了,還這么高風亮節的干嘛!我知道,不就算計我的首飾嘛。拿我當自動提款機啊!好,貸款利率3%,你看著辦。”
“別這么樣,咱倆現在什么關系啊。”
“別,別套近乎,你跟阿依什么關系啊?”
韓漠很郁悶:“別提她了行嗎!你也說咱們可是要逃命的。不買馬,你想腿兒著???”
Vivi把頭扭到一旁,心疼得面目扭曲。回去那個馬廄,她扭了半個小時才從手上摘下一枚成色最次的珊瑚戒指遞給老板,“我買兩匹!打個七五折吧。”
老板掂了掂:“小姐,您別跟我這兒添亂。您這個,連個馬蹄子都不夠呢?!?/p>
Vivi劈手把戒指奪了回來,拽著韓漠就走,扔下一句:“你不如去搶!”
她下了決心不回頭,直奔另一家,指著兩頭驢問老板:“怎么賣?”
韓漠把她拉出來:“我丟不起那人?!?/p>
他十分堅持,Vivi只好又摘下兩只手鐲,連同賣衣服的錢,買了一匹瘦馬、一輛二手舊馬車。韓漠還要抗議,Vivi瞪他:“你不過日子了?”
韓漠沒話可回,半天才說:“誰要娶了你,誰可……”
“少廢話。”Vivi氣呼呼地上車,讓韓漠當車夫。
不等她坐穩,韓漠就快馬加鞭。Vivi撞得腦門疼:“你慢點不行嗎?”
“再磨蹭,就等薛家來人接你回去吧!”
冬天趕路真是腦子秀逗了??墒翘用o。于是在黃塵古道,不,是古代高級高速公路上,韓漠藐視凜冽的寒風,駕車疾馳。還好薛家的冬衣都是上乘品質,他們沒凍死。接下來幾個月,他們過潼關,進河東,又經娘子關取道河北,經過恒州,走到定州,向著遙遠的幽州前進。
“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彪m然一路順風,但他們也累得面黃肌瘦。天氣越來越溫暖,錢財越用越少,Vivi心情越來越差,難過得直哭:“才剛到定州,還得過易州才能到幽州。再省吃儉用,也架不住長途旅行啊。我們到那兒直接變乞丐了!”
韓漠說:“要不然先別去了,在定州找個地方落腳,掙點錢再說?!?/p>
Vivi哭著點頭。
當天中午,他們到了一個叫李家集的小鎮,找一家小飯店吃飯。店小二拉著馬車去后院喂草料。韓漠肚子疼,去廁所。Vivi先去點菜,居然……居然……居然遇到了羅致!
他坐在臨街的一個位子上,正專注地朝外面看著,沒看到她。
Vivi在原地站了一分鐘,最后鼓起勇氣,走到羅致的座位前,說:“羅公子,幸會?!?/p>
羅致抬頭見是她,臉色微紅,略一拱手:“蔡姑娘何以至此?”
Vivi:“我……你怎么會在這兒?”
羅致不好回答,又向外看了一眼。
Vivi在他身邊的座位上坐下來,說:“這么長時間,也不見公子你,韓……表哥跟我都挺擔心的。哦,他也來了,一會兒就過來?!?/p>
羅致還不知道她就是卓妍姑娘,剛見她時本來心情很復雜,但聽說她跟大哥一起來,就釋然了,從此只當是嫂夫人罷了?!拔衣犝f大哥剛剛認祖歸宗,他不在父母身邊盡孝,怎么也來這鄉野之地?”
“這事挺復雜的,讓他自己跟你說吧?!?/p>
羅致一笑,又向街道上看去。Vivi順著他的眼光看出去,一會兒四個衙差駕著一輛囚車來了,車里的囚犯扛著枷鎖、衣服骯臟單薄。衙差喊:“小二!切五斤牛肉,十個大餅,給我包好帶著。還要趕路呢。有熱湯端幾碗來,這天氣冷得緊?!?/p>
小二答應著,用托盤先端出了五碗熱湯,請每個衙差都拿了一碗喝。小二把第五碗端到人犯面前,被一個衙役一腳踢飛。那衙役又踹了小二一腳,喝道:“這是朝廷要流放的欽犯,你敢端湯給她喝?”小二嚇得唯唯諾諾,接過四個空碗回去了。
衙差們商量著:“打這李家集去登州,還得倆月吧?!?/p>
“大哥,再走半日的路就到前面山上的白云浦。天黑了路滑不好走。咱不如歇一晚,明日中午正好過去?!?/p>
“差事要緊?!?/p>
等小二把牛肉大餅送出來,衙役們就開路了。
等他們走遠,Vivi沖人家背影罵:“仗勢欺人?!?/p>
羅致一直看著他們,見他們走了,就提劍起身留下一句話:“我有事,先告辭了。遲些大哥來了,替我跟他告個罪?!辈坏人釉?,他就大步走了。
Vivi沒見過這么沒禮貌的,就沖剛剛出現的韓漠撒氣,“天下沒有不散的火鍋!小二,兩斤牛肉,十個大餅,兩碗羊肉湯!”
韓漠驚奇:“你不減肥了?”
“這兒是大唐,太瘦了沒法混。你也多吃點,還要趕路呢?!?/p>
女人善變,韓漠算領教了。怎么吃了頓午飯就堅定不移地要去登州了呢?眼看天要黑了,冷風蕭瑟。他打了個寒戰,望著面前的白云浦,“這是官道嗎?都進山了。你怎么問的路?”
Vivi提著裙子在前面走,“我怎么知道店小二瞎指???”
“掉頭吧。不能在山里過夜,會凍死人的?!?/p>
“哦……”
“Vivi,我說話你聽見沒?”
“啊?”
“剛才不是路過個農家嗎?去借宿吧。”
“山里面會不會有人家?”
“懸。”
“那個小山坡,咱們上去看看,要是實在沒有就回去。”
韓漠把馬拴在路邊的枯樹上,和她一起爬上山坡,沒想到看到這一幕:四個人趴在坡下的小山坳里,一動不動,旁邊地上扔著一副砸碎了的木枷,還有一些血跡一直向東延伸。
Vivi驚叫一聲,飛跑過去。韓漠跟去,拍著地上的一人喊:“喂,兄臺,醒醒?!蹦侨松眢w僵硬。韓漠按了按他身體,估算死亡時間已經在四個小時以上。Vivi把那人扳過來,又去把那三個挨個翻過來,見都不是羅致,她把心放下,然后俯身就吐。
死者是三男一女,女子被一劍斷喉,其余三個胸口上都插著一支鐵花形暗器,臉色出奇地紅潤,這是東遼梅家的毒。
韓漠想,葛家余黨不都已經消耗殆盡了?這些是什么人?草叢一動,他蹭的拔出棠溪劍,卻見一只兔子躥過。
Vivi吐個沒完,韓漠幫她拍后背:“趕緊走。”
她根本站不起來,韓漠干脆扛起她,爬過山坡,砍斷韁繩,把她塞進車里,拉著馬離開現場。Vivi哆嗦了半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撩起車簾,一把抓住韓漠的肩膀。韓漠趕著車,騰出一手來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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