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爭斗（上）

　　“嘭”的一聲，那是手掌重重地落在紅楠木寫字臺上的聲音，“胡鬧！簡直是胡鬧！”隨之而來的就是發自海天碧口中的怒吼。憤怒的海天碧沒有理會自己由于年老而變得脆弱的肌肉和骨骼，右手繼續在寫字臺上重重地拍著，面對著寬大寫字臺前站立的賀鵬，繼續訓斥道：“你們國安部分怎么搞的？嗯？這種消息居然會泄露出去！同志，這可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大事呀！”

　　原來海天碧之所以發這么大火的主要原因就是“后羿號”試航失敗的消息不知道被國內哪個不知輕重的小子透露了出去，并在國外被一些如abc、cnn之類的媒體報道了出來。這些媒體同時指責中國政府不顧人類道義，獨立開發外太空技術，這對世界科技、經濟發展都是不公平的，更嚴重的是，中國的這種發展很可能會讓中國的軍事實力得到飛躍性的提高，中國很可能現在已經建立了數目不菲的天軍，而這種天軍的建立必然對世界和平造成很大的威脅。

　　在報道中，這些媒體還對之前在全世界鬧得風風雨雨的外星飛船事件進行了披露，指責中國政府一方面不對本國百姓負責，另一方面也不對世界人民負責。畢竟如此重大的一件事情居然瞞著本國和世界人民進行，以至于在當時世界上的各種動蕩沒能很快的平息下去，這一事件至少造成了5000名居民死于非命，對這5000人本人和他們的家屬、親戚來說，中國政府就是殺人兇手！……

　　在報道的最后，一些國家的政要紛紛接受了采訪。當然，作為大國來說的美國和英國政府的首腦出言還是比較謹慎的，畢竟這些情報只是從側面獲得的，沒有直接的證據是不好對中國政府表達出很嚴重的敵視傾向的。不過一些二流的國家可就不一樣了，由于在國際舞臺上不用過多地顧及國際形象，只要能夠從某些國家獲得一定的利益，他們的矛頭就會根據要求指向哪里。正是在這樣一種氛圍下，中國在世界上良好的國際形象一下子就受到了嚴重威脅。這也是為什么海天碧現在對著賀鵬大發雷霆的主要原因。

　　不過令海天碧略感欣慰的是，盡管國際上目前的形式對中國很不利，國內的形式還能說的過去，從賀鵬剛才的報告來看，雖然人民對中央政府這種瞞著人民進行如此重大的科技項目略有不滿，但是這一項目的先進性所帶來的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卻讓很多人表示對中央政府表示理解和支持。同時，很多人紛紛表示對失事的遠程航天人員表達關切和哀悼，并對趙一飛等遠程航天人員表示深深的敬意。就是在這一年，高考中報考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和趙一飛的母校濱城工學院的學生成績陡然提高，各省的理科高考狀元們紛紛把報考志愿中原定的清華、北大等高校改成了這兩所大學。也就是在這一年，這兩所高校的錄取分數線首次突破一個新的層次，全國各地的最高分考生紛紛出現在這兩所高校，在這些年輕人的心目中，未來的馳騁于無限宇宙空間的前景帶給他們無窮的幻想與熱忱。也就是在這一年，令美國人沒有想到的是，中國的大規模青少年科技教育進步正式啟動，這本來是海天碧等領導人準備慢慢進行的一個全民素質提高工程，卻由于美國情報機關提供的這一契機而得以順利而廣泛的迅速展開。也就是在這一年，中國高等教育的新格局開始漸漸形成，中國人上中國大學的觀念開始漸漸形成，海外留學開始在年輕人心目中慢慢的失去市場，而國外學生進入中國留學的數目卻陡然上升。這是一個令所有當時的中國人自豪的一年，這是一個所有當時的年輕人多少年后回憶起來仍然非常有意義的一年，畢竟在這一年中，中國，不，更應該說指人類首次實現了遠程太空遨游的試航，雖然是以失敗為結果，但這卻代表著人類完全可以進入遙遠的太空，進入一個充滿著太多未知的世界！讓所有人都記住這一年吧——2014！

　　正是由于“后羿號”試航失敗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互聯網上的迅速傳播讓中美人民之間打起了口水戰，而這一口水戰在美國宣布打撈墜落于大西洋內的“隕石打撈行動”失敗，同時中國指責美國干擾中國海軍在大西洋內尋找中國登陸艙之后陡然大幅升溫。不只是在兩國政府之間，也同時表現在兩國民眾在網絡上、電視上、電臺上的激烈爭論。

　　雖然國內的情況還比較平穩，但是面對著非常不利的國際氛圍，以海天碧為首的新一屆中央政府還非常的惱火，畢竟在去年全國人大后“舊”派集團陡然挑起的沖突雖然由于各方發現形勢對自己并不那么有利而暫時終止了，但這種表面的平靜又怎能掩蓋住下面那些若隱若現的蠢蠢欲動的暗流呢？普通的民眾由于涉及不到這些而很難感知到這些，但這并不表明有著敏感政治嗅覺的各派集團勢力沒有這樣的感覺。

　　在海天碧看來，現在的情況真可謂是“內憂外患”了，不過相比之下，雖然國際局勢對中國不太有利，但考慮到中國這么多年來結成的眾多親密的國際戰友，要想和美、英為首的對立集團進行巧妙的抗爭還是可以的，畢竟現在的歐洲大陸和日本都于美國有著明顯的矛盾，只要中國政府不表現出明顯的強勢，那么它們之間的矛盾還是可以很好利用的。如果不是美國佬的間諜把“后羿號”試航事件捅了出來，相信歐洲會在很大方面與中國聯手對付美國勢力，可現在這種聯合顯然會因為歐洲顧忌中國先進的航天技術而要變得松散很多。

　　想到這里，海天碧不由得狠狠的瞪了站在寫字臺前的賀鵬一言，如果不是國安局的疏忽，中國現在又怎么可能在國際上如此被動？

　　看到海天碧在那里發火，賀鵬沒有說什么，只是仍然筆挺地站在那里。作為一名已經五十多歲的干部，這始終是他非常自豪的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身體依然和小伙子一樣棒，對于其他那些和自己地位相仿，年齡差不多甚至要小自己幾歲的人來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甚至那些自以為縱橫殺場的將軍們也沒有多少能夠做到了。不過一想起將軍們，賀鵬的心里就沒來由的有一股怨氣翻騰了上來，哼！這次“后羿號”遠程試航既然是軍委獨家包辦的，甚至連張元都被他們完全的控制了，以至于自己想在里面插一手都不可能。可現在到好，出了事反而讓我們國安局兜著，憑什么認定是政府部門內部泄的密？為什么就那么肯定泄密者不是出自軍方內部？既然現在調查結果還沒有完全出來，就不應該這樣推諉責任。

　　心里想著這些，賀鵬的心思不由得有點溜號，沒有聽清楚海天碧在那里說著什么。直到模模糊糊的聽到海天碧在用手指頭敲著寫字臺的桌面，賀鵬的心神才迅速的拉了回來。看到海天碧仍然是滿面怒容，正在用一種略帶奇怪的眼光看著他。賀鵬不知道海天碧為什么會這樣，不過這么多年的官場經驗告訴他，現在應該是海天碧給他發言的機會，那么自己說些什么好呢？

　　思路迅速地轉了轉，賀鵬略微清了清喉嚨，說道：“主席，我回去后一定會好好清查，爭取盡快發現內鬼，同時必將迅速地割除毒瘤，還您一個干凈的政府部門。”一邊說著，賀鵬一邊小心地注意著海天碧的表情變化。

　　看到海天碧在聽了這話后臉色略略的好轉了一些，賀鵬知道自己這次答對了，本來剛才在考慮的時候一下子準備了幾個方案，以防止海天碧發現自己回答的話完全是“驢唇不對馬嘴”時可以圓滑地慢慢引向海天碧所需要知道的重心，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既然這樣，你就先下去吧。別忘了要努力工作呀！你今年五十八了吧！”海天碧語重心長地說道。擺擺手，沒讓正準備回答的賀鵬接過話頭，直接把他打發了出去。

　　看著賀鵬慢慢地退了出去，凝望著對面墻上掛著的“萬里長城圖”，海天碧陷入了靜靜的沉思之中。

　　在第一時間得到“后羿號”失事的消息之前，國家副主席、中央軍委副主席、全國人大委員長、中央政治局常委章萬里的兩只眼皮沒來由的跳個不停，都說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自己兩只眼皮都跳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即破財，又有災？不過在聽到國外公布了“后羿號”失事的消息之后，章萬里欣慰地發現自己的右眼皮不跳了，看來這件事情不會讓自己有什么不利之處。雖然并不迷信，但是有時候世上的事情真的沒法說，古語有云：“善易者不卜”，自幼熟讀《易經》的章萬里還是對某些東西有著自己的迷戀的。

　　既然右眼皮不跳了，那么這個時機自己是不是應該抓住呢？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打擊“海”派勢力的時機，出了這么大的泄密問題，相信海天碧現在一定坐不住了吧。這次這個老狐貍會用誰來做擋箭牌呢？這種事情首先是國安局的問題，賀鵬的責任肯定是跑不了的，可賀鵬是“舊”派的核心人員，海天碧就算是想把他拿下，恐怕也沒那么容易吧？畢竟中組部里“舊”派的勢力并不小。而國務院那一攤是由“海”派、“新土派”和自己的人把持著，顯然動了哪一個都會遷出一大片來，拔出蘿卜哪能不帶泥？人大系統基本上是由自己的人馬掌握著，這是海天碧動不了的，也是和這次事件最不搭邊的，所以自己的人馬最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損失。那么在這場“海”、“舊”、和“新土派”之間的斗爭中，自己是采取坐山觀虎斗好呢？還是參與其中，時不時的煽煽風、點點火好呢？要不干脆就……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海天碧就在人民日報第一版的顯著位置發表了《告全國人民書》。在該文中，海天碧號召全國人民團結起來，繼續堅定地進行改革開放，敢于面對和克服各種困難，在國際上某些勢力借此時機打擊中國經濟發展的時刻更要萬眾一心、獨立自主地進行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在文章的最后，海天碧指出全國的干部們要堅持自檢自省，堅決抵制來自國外的各種誘惑，每個干部要能夠做到無愧于國、無愧于民、無愧于黨、和無愧于心，每個人都要同心同德地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為廣大群眾樹立起良好的模范帶頭作用。

　　正是在這一綱領性文章的指引下，中央宣傳部、中央組織部同時發文告誡各級部門要堅持做到四個“無愧”，新一輪的廉政建設由此全面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斗爭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由于各派人馬都認識到此時正是打擊其他派別勢力的最好時機，再加上海天碧政府要對泄密事件負有全部責任，所以盡管四“無愧”運動搞得轟轟烈烈、如火如荼，可畢竟是雷聲大、雨點小，因為這種道德品質上的要求是很難用具體的標準來衡量的，所以任誰都可以“自豪”地說自己完全是四“無愧”的。

　　一個月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就在四“無愧”自查運動的聲勢開始漸漸地小了下去的時候，也正是在海天碧為首的“海”派勢力認為這次可以輕松地通過轉移民眾注意力而度過這次危機的時候，在互聯網上一股暗潮卻在悄悄地興起，都說流言似燎原之火，只要一有合適的時機，馬上就會迅速地擴展開來，這次自然也不例外，種種有關中央政府和海天碧等人的不利流言在網絡上通過各種途徑迅速地傳播著，有的是使用電子郵件，有的是使用聊天室，有的是使用語音軟件，有的是使用qq、msn等等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