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這個星期天正好是“五四”青年節，鄭州市的一家新華書店里一下子熱鬧起來了，這里比平時多出了不少的年輕人，他們都是趁著青年節這天來選購圖書的。這日楊錦榮、何萍、楊錦海三人閑來無事也來了這里。

　　看著滿架子的書，楊錦海說道：“前兩天，我們老師還說要我們多讀些課外書，多增長些知識呢?！睏铄\榮笑道：“是嗎？那你想要什么書？姐買給你?！睏铄\海一聽樂了，真沒想到一直要求自己學好課本知識的姐姐，還能允許自己讀課外書，忙說：“我想要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睏铄\榮問道：“你為什么想要這一本？”又笑著向何萍說道：“我就上過小學，不知道這是本什么書。你告訴我，這個《鋼鐵是怎么煉成的》是本什么書？”何萍道：“你讓錦海說吧，他又不會騙你的?！闭f罷，遞個眼色給錦海，示意錦?？煺f。只聽錦海說道：“姐，這本書里有這么一段，我背給你聽。”

　　錦海背了起來。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每個人只有一次。這僅有的一次生命應當怎樣度過呢？每當回憶往事的時候，能夠不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進行的斗爭?！?/p>

　　等錦海背誦完了，楊錦榮笑道：“聽著還不錯，給你買了吧?！睏铄\海歡喜不禁。

　　后來，何萍、楊錦海二人又談起這本書時，何萍這樣問過他：“人，最寶貴的是什么？”楊錦海道：“生命！”何萍又問：“人，生命之中，最寶貴的又是什么？”楊錦海楞了一下，沒答上來。笑向何萍道：“萍姐，你說是什么？”何萍道：“花樣年華！”楊錦海聽罷，好似被這一語驚醒，忙道：“不錯，就是花樣年華！青春！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之中，最寶貴的是青春。生命不可虛度，那青春就更不可虛度了！”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甚是熱鬧。三人出了新華書店的大門，正要再到別處去逛逛的時候，迎面來了幾個學生模樣的青年人。那幾個青年男女手里都拿著一摞小冊子，逢人便送。到了跟前，也送給了楊錦榮、何萍、楊錦海每人一本兒，并且還說他們是鄭州某某大學的。

　　給何萍遞上宣傳冊子的是一位濃眉大眼、一臉陽光笑容的男孩，在報自己是哪所大學的時候，何萍一下子便聽出了他也是山東曹縣人。這時候，何萍沒有問他，只是多留意一眼。以后二人還會相遇，暫且不表。

　　三人看那小冊子，只見封面上是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青年學生鬧運動的一幅圖畫，還有幾個設計很漂亮的字：昨天今天愛自己愛生活。反過來是一幅很有現代味的圖片，上面是一對青年男女面向天空，伸開雙臂，想要把世上所有的陽光都擁在懷里的樣子。

　　大街之上，三人都顧不得細看這小冊子，只是被它的封面所吸引，便也沒舍的扔，竟都帶回家了。

　　在家里，何萍翻開來看時，只見里面有幾小節文字，其中一節寫著：

　　不管你現在的生活是是多么的乏味，多么的貧窮，你都沒有權利放棄它。因為錯的不是生活，而是你對生活的感覺。生活里有陽光、有藍天、有鮮花、有笑容、有掌聲、有父慈子孝、有夫妻情長、有……每天你想想這些，生活不是很精彩嗎？如果說有人愿意出上億元的錢，買掉你的眼睛、舌頭、胳膊和大腿，那么你愿意給他嗎？是的，你不愿意，你有超過上億元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幾千倍的資產，你早是個富翁了。這一切，只不過你沒有發現罷了。人，應趕快生活，請正確的對待生活吧，每一天都很精彩。

　　看完這些，何萍又隨便看了看其它幾節文字，多數也是勸人好好生活的。一時，何萍自思道：“雖然我還沒有像短文中那樣說的乏味地生活著，雖然我還在積極地打拼著每一天，但是，這些短文對我也是一個告戒，我必須好好地生活，不能在生活中不知覺地就被消極了。還有，我時刻還不能忘記，我為什么到了這里？一年之后，我還要回去！”后來，何萍回到了家鄉，在家鄉一時情緒低落，偶然想起了在鄭州的這件往事，有感而發，寫下了這首新詩。

　　人生之歌

　　說什么

　　“人生彈指一揮間

　　恍若一夢”

　　錯了

　　人生和虛夢并不一般

　　人生是真實的

　　真實的人生

　　又是在精彩和無奈之中

　　做出的無悔抉擇

　　大海航行

　　欣賞的不是起程

　　或者到達彼岸

　　而是

　　整個航程里的

　　一小段又一小段

　　我的何萍啊

　　以后請不要再唱

　　那些無聊的歌

　　你每天的歌聲里

　　都應該透出——

　　朝氣與活潑

　　下午的時候，楊錦海興致沖沖地回到了家里。楊錦榮在里屋喊道：“錦海，我讓你剪頭，你剪了嗎？”楊錦海答道：“剪了。”何萍正好在客廳，看了一下楊錦海，發現他的額頭部多了一撮白發，便問道：“錦海，你這一小撮白頭發是染的吧？”錦海答道：“是?！睏铄\榮聞聲出來，瞅了一眼他的頭發，厲聲道：“你他娘的，把那白的給我剪了去！”楊錦海傻了眼了，愣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又聽楊錦榮道：“愣著干什么！還不下樓剪去！”楊錦海自思道：“原本高高興興的，這一回偏有討了個沒勁兒。”想著就要下樓去，只聽何萍喊道：“錦海，你別下去了。你那一小撮沒有幾根頭發，來，我給你剪剪吧?！?/p>

　　何萍讓錦海坐下，低了頭，又在頭下鋪了一張報紙，就剪了起來。邊剪邊說楊錦海道：“你是一名學生，不應該把頭染成這樣的，這樣的發型和街上的‘小混混’又有什么區別。任何人都沒有權利隨意地糟踐自己，我們都應好好地善待自己。”楊錦海插話問道：“萍姐，你說我這是糟踐自己？”何萍道：“中學生的發型應該突出活潑大方，顯示青年人的朝氣與活力。你這樣把頭染的跟‘小混混’似的，怎么能體現你是一個正經的中學生呢？怎么能看出你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青年人呢？老師、同學會怎么看待你？你這還不是在糟踐自己嗎？”說到這里，只聽楊錦海道：“我明白了。你這么一說，叫我想起來了，在學校里，同學們私下里都叫那些染了‘紅毛’、‘白毛’的是雜種。‘非禮勿為’一點不假！”

　　何萍笑道：“我看你淘氣的樣兒有時候真有點兒像一個人?！睏铄\海忙問道：“想誰？”何萍道：“《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的保爾?柯察金?！睏铄\海笑了。后來楊錦海在大學里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人，應該看準方向，積極的生活！”同時，他又深深地感謝著何萍，感謝何萍的‘邊剪邊說’感謝何萍說自己像保爾?柯察金。如果沒有何萍的這些話，他很難相信自己會進步的那么快。

　　青年節這天，薛榮華、汪美麗的服裝店里也很熱鬧，擠滿了買衣服的顧客。只是薛榮華一人在店里，不見了汪美麗。一時，老板張姐過來，手里拿了兩把遮陽傘，將一把遞給薛榮華說：“這個給你的。你的不是不好使了嗎？我給你買了把新的?！毖s華非常高興，連忙道謝。又見張姐把屋子環顧一圈，問道：“美麗呢？”薛榮華知道汪美麗是和男友一起出去玩兒了，少不得在張姐面前又替她遮掩道：“她才出去，說有件重要的事要辦。馬上就會回來?！睆埥懵牶螅挚戳丝礉M屋子的顧客，生氣地說：“回去你告訴美麗，就說我說的，這是她的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她還這樣，我立即辭了她！”然后，又將另一把遮陽傘交給薛榮華，道：“這把傘，你交給美麗。以后你們就一人一把了，再不用同撐一把傘了?！币姀埥阏嫔鷼饬?，又因為汪美麗是自己的姐妹，薛榮華也不好意思，忙向張姐說道：“張姐，你放心，我會轉告她的。謝謝你?！睆埥阕吆?，薛榮華心里一邊著實感激張姐，一邊又深恨汪美麗忒不懂事。

　　晚上在家里，薛榮華向汪美麗說道：“一整天，你都做什么去了？上班你也不正常上，你說一說，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對薛榮華的責問，要照平常，汪美麗肯定是又把MP3耳機掛在兩只耳朵上，哼哼的跟著唱起來了，還好今日沒帶，MP3被劉鳴宇拿去了，薛榮華的火沒有發那么大。誰知汪美麗卻腆臉問道：“今兒，張姐去店里了？”薛榮華道：“張姐說了，這是你最后一回，如有下次，立即將你辭退！”汪美麗聽后，滿不在乎的說道：“辭就辭，我還不想干了呢，有什么呀！”萬萬沒有想到汪美麗竟會是這種態度，薛榮華厲聲道：“你整日和那個劉鳴宇混在一起，無所事事，有什么好？”汪美麗見薛榮華是真的發火了，也不敢再言語了，但是她的心里卻并不服氣。她是這樣想的：“我不要過勞碌的苦日子，我要幸福的生活。劉鳴宇對去好，他家又有錢，我有什么理由拒絕，拒絕這送上門的幸福！”見汪美麗一聲不出，呆在那里，薛榮華心想她以后可能會有所收斂，自己便也不再說什么了。二人一夜誰也沒理誰，就這樣睡了。

　　二人這天晚上都做了夢了。

　　汪美麗夢見自己成了一朵花，眼前飄著一幅漂亮的布錦，布錦上繡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花，閃著奪人眼目的金光。那些花在布錦上都會活動，并向汪美麗打著招呼，讓汪美麗也上去。汪美麗欣喜不禁，正也要過去，卻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怎么也掙不開?；仡^想要看看是誰的手，卻只見手不見人，但汪美麗卻還是感覺到那好象是薛榮華的手。心中焦急萬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不料從旁處又吹來一陣疾風，將自己吹的一時沒了模樣，憔悴不堪。漂亮的布錦也不見了方向。汪美麗傷心不止，感嘆今生再沒有了著落，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薛榮華夢見汪美麗一聲不響的向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走去，越走越遠。薛榮華放心不下，從后面悄悄地跟著。行到一個懸崖處，二人都停住腳步。薛榮華就緊貼汪美麗身后，汪美麗也不回頭。薛榮華探頭看那懸崖深處，滿是黑色的煙霧，瞧不到底。正瞧的仔細，突然那煙霧變了形狀，成了上百千只兇惡的魔掌，來抓汪美麗。薛榮華嚇壞了，一把拉住汪美麗，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