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飄起細雨，滴滴答答，濡濕了寂靜的夜。

　　眼前的男子笑容淡淡，姿態散漫，卻帶有上位者特有的氣度風華。

　　對于這場談話的結果，君慕什胸有成竹。

　　秦古陽忽然笑了，她笑得很隨意，順便用手支起半邊身子，眨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笑。

　　“君慕什先生，請問，您看上了我哪里？”

　　“……”

　　很顯然，君慕什被她強有力的回答堵得啞口無言，然而他很快恢復過來，依舊是那個波瀾不驚的淺淡笑容，眉梢一抬，“你認為我能夠看上你哪里？”

　　秦古陽撇嘴，準備繼續無視他。這個人說不上胡攪蠻纏，可她就是覺得，和他斗嘴不是件明智的事。

　　天上哪會掉餡餅？她不信他毫無條件地相助。

　　與其那樣，不如去和胡朗達談條件——秦古陽的思維一向這么簡單直接，拒絕任何迂回且看不到好處的浪費時間。

　　“我們自己會想到辦法，走好，不送。”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徑自躺倒，把被子高高遮在臉上假寐。

　　君慕什一直沒有走。

　　他靜靜坐在黑暗里，有點好笑地看著床榻上那個蒙頭大睡的人，眼神里飄過一絲寵溺。

　　是的，關于這場胸有成竹的談話，他早就知道，會被拒絕。

　　他只是來告訴她一聲而已，至于怎么做，他自有打算。

　　只是……

　　君慕什慢慢起身，走向秦古陽的床沿，輕輕伸手幫她把被子拉下，露出睡意沉沉的容顏。

　　傻丫頭。

　　他依然在笑，只是眼底泛起點點苦澀。

　　你可知我為了等到與你相遇，度過了多少茫然的日夜？

　　那些苦練武功到筋疲力盡的日子里，那些被師傅訓斥挨罰至雙腿無力行走的日子里，那些對月獨酌不知此生為何的寂夜里，他始終在等著一個未知的人。

　　直到他遇見她。

　　那些被往事埋沒的記憶，猶如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一瞬間將他淹沒。

　　上輩子虧欠她的，他注定用一生來還。只是古陽，何時你才會記起我？

　　君慕什無聲嘆氣，微微傾身，伸手覆上秦古陽光潔的臉頰，留戀地停留了幾秒，感受著指下肌膚的緊致與光滑，閉起眼睛。

　　很快，他收手，轉身，腳步極輕地走了出去。

　　細雨無聲，那道黑夜中奔行的身影，很快湮沒在龐大的寂夜里。

　　秦古陽睜開眼，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臉頰。她并不是一個沒有戒備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入睡。當君慕什彎腰靠近她的時候，她甚至差點跳起出手，卻不知為何沒有感受到對方絲毫惡意。

　　他的手掌很溫暖，沒有想象中習武之人的粗糙，帶著些許木槿花的香氣，將她包圍。

　　她以為她會渾身僵硬，然而沒有。

　　她以為她會暴怒，也沒有。

　　那是一種熟悉至極的感受，仿佛重復了千遍萬遍的動作，兩個人做起來都如此嫻熟自然，絲毫不帶有任何狎昵。

　　她摸著臉，仔細感受方才那種奇妙的感覺，然后翻了個身，閉著眼給祁云捏了個訣。

　　她已經很久沒有給師傅報過平安了，自從她在殷南侯府混得風生水起，似乎祁云便對她放下了心，每天例行的交談越來越少，后來變成隔幾日才會有一次。

　　到現在，她已經足足十五日沒有聯系他了。

　　秦古陽食指半叩，覆在唇邊，深深吸了口氣，道：“君慕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