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我和林夢蝶一起進屋,她找來一張板凳給我坐。她自己則坐在床沿。
一時間無話,略顯尷尬。沉默了半響,她開口:“你是否口渴,我削水果給你吃。削好了拿刀切開,然后在開水里泡一會再吃,一點都不涼。”
“還是算了,光聽這工序就挺麻煩的。”我說。
“沒事,很快就好。”說著,她拿出一顆蘋果,又找來小刀,慢慢削著。
“你這房間里應該置辦些家具,盡管不大,但一個人住,有點單調。”我提議。
“是,有時候我也想把它填的滿滿的,但我又害怕堵得慌。折中的方法又想不到。最后只能順其自然,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只要這些家具夠我生活中用的就可。”
“你說得也是,多了是累贅。放在那里占據空間。還是用多少買多少最好。”
她削好了蘋果,放在開水里泡著。
這時,有人敲門。我心里一驚,害怕是我的語文老師到來,那樣多不好。
沒想到竟是李方娟。她找到了這里。
起先我和林夢蝶都很意外,隨之釋然,明白她此行來的目的。
李方娟看到我,也很驚訝,隨后面露嘲諷,眼神分明是在說:“我昨天說的一點沒有錯吧,你和她就是有關系。”
我也懶得和她解釋。
本打算和林夢蝶辭別,讓她們自己解決問題。
“我看我還是先走了。”我對林夢蝶說。
“不,再坐會。”她說。
既然她這樣說,我也不便再說什么,只好留下來。
這時,李方娟開口:“林夢蝶,我找你有事,想和你單獨談談。”
“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我想我和你沒什么單獨可聊的。”她說。
李方娟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平和地說:“那好。我想問你和我爸爸的事。”
“我和你爸爸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知。”
“我還真不知道,請你告訴我。”
“你非讓我說出口不可?”李方娟問。
“請明示。”林夢蝶說。
“看來你的確不要臉。”李方娟氣憤地罵道。
林夢蝶無動于衷。
“你和我爸爸有不正常的關系。”
“是嗎?”林夢蝶淺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別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說是不是吧?”
林夢蝶依然含笑,“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不是當然最好,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知道了你勾引我爸爸的事。我想請你以后離他遠點。”
“勾引?你為什么不回家問問你的爸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者,我和你爸爸怎么樣,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和任何人無關,包括你在內。”
“我爸爸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非管不可。總而言之,你以后離他遠點,否側我定不輕饒你。”
“謝謝你的警告,我會記住的。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其次,請你以后不要再到我住的地方來。”
“不用你說,我也會走的,免得耽誤了你們的好事。”李方娟眼睛瞥向我,一臉的冷笑。
隨后她轉什么,準備離開。
突然林夢蝶在她身后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你爸爸的事就是你的事。”
“那樣最好。”李方娟扭過頭說,隨后蹬蹬蹬下樓了。
“你看,蘋果都涼了。”李方娟走后,林夢蝶第一句話說。
接著她用勺子把蘋果從水里撈出,遞一塊給我。我咬了一口,由于肉里進了水,蘋果原本的味道變了,很無味。
“你喜歡這樣吃蘋果?”我問。
“是的,冬日里都是這樣吃法。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樣用水浸泡,不如原汁原味有味道。但我習慣了。小時候,天冷想吃水果,爸爸就用這種方法,用開水把水果泡一泡,再拿出來吃,不會鬧肚子。一開始我也覺得不好吃,后來也就習慣了。最重要的是,每當如此,我都會想起爸爸來。就是他教會了我削蘋果。那時都是他幫我削蘋果。”
我又咬了一口,覺得有味道了。很復雜的味道。
“我想我應該搬家了。”她又說。
“為什么?”我問。
“現在有很多人知道了我的住處,連李方娟都能找到。我喜歡安靜,不喜那么多人打擾。”
“新的地址會不會告訴我?”
“那是自然。”
“同樣也會告訴語文老師是吧?”
“是。”她說。
“你非愛他不可?”我問。
“你問得多么幼稚。不是我愛不愛的問題,而是命里注定如此。”她凄然的笑。
“可天下的男人那么多……”
她打斷我,說:“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可只有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語文老師。”
她走到窗前,眺望遠方,自語似的說:“以后你會明白的。”
從林夢蝶的住處出來,我直接回家。其實那個時候已經不早了。
家里只見得媽媽一人,爸爸不在。媽媽神情落寞地坐在沙發上。我走近廚房,只有上午剩下的涼菜。也就是說,媽媽沒有做晚飯。我當即明白又發生了什么事。
爸爸媽媽又吵架了,上次復合維持的時間就這般短暫。我真的心灰意冷,為他們的婚姻能走多遠而擔憂。我不明白,如果一開始兩個人性格不合,為什么偏偏又走到一塊。
或許我是明白的,只是我不敢承認。
我走到媽媽身邊坐下,安慰她:“爸爸會回來的。”
“不,他不會回來了。”媽媽麻木地說。
我感到媽媽的異樣,和以前吵架之后的反應不同。
“爸爸會的,您忘了,他每次都這樣。到外面賭一晚上,第二天就會回到你身邊。”我說。
“這次不同,他沒有去賭。他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女人。他不要我了。”媽媽終于流下淚來。
我駭然。
但心里卻有一絲驚喜。他們吵吵鬧鬧二十年,爸爸從來沒有出過軌,甚至連單獨和女同事見過面都沒有。而今天,爸爸竟然有了勇氣,在外面找了另外一個女人。
媽媽自然受的傷最重,我很同情她。但我也不恨爸爸。媽媽的思想觀念里,還是跟著一個男人就是一輩子,壓根就不存在出軌的念頭。哪怕過一輩子吵吵鬧鬧的生活,她也忍了。由這點來看,她很可憐。
“你爸爸不要我了。”媽媽又向我重復一遍。
“媽媽,您還有我。再說,您還年輕,才四十歲。您的人生還沒有結束。”我說。
“不,你還小,你不懂,沒有你爸爸,我是活不下去的。”媽媽飲泣。
“媽媽,這個世界上離開了誰,都一樣活下去,誰沒誰,都一個樣。你嚴重了。”我說。
“我不聽你說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你爸爸以后不會在住進這個家里。他要拋下我們。”媽媽痛苦的說。
“您們分開一段時間也好,彼此好好想想。再說,媽媽,爸爸還沒有提出離婚,他只是和其他女人住在了一起,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會回來。”
“我聽人家說,男人只要在外面有了女人,離提出離婚就不遠了。是的,你爸爸是不會回來了。”媽媽又哭泣。
看得出,她失去了理智,一心認為爸爸拋棄了她。
“媽媽,您要振作。現在擦干眼淚,到床上休息。第二天您睜開眼睛看,會發現太陽照樣高高升起。”
“我睡不著。我一躺下,腦子里全是你爸爸和那個女人的身影。”媽媽說。
“您見過那個女人了?”我問。
“是。今天下午,我到她住的地方找過她。你爸爸就住在她那里。我去的時候并沒有見到你爸爸,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在上班。”
“您是不是到了那個女人那里,像在和家里一樣,大吵大鬧?”我問。
“是。”媽媽低頭,面有羞愧。
“您怎么能這樣?”我責備媽媽,“您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怎么能像個潑婦?”
“連你也這么說我,小文。”媽媽口吻自責。
“還有誰這樣說您?”我問。
“我的同事,你王阿姨,張阿姨。”
“您把這件事向她們說了?”我問。
媽媽再次低下頭,“是。我覺得心里苦,很想找個人說說,于是就告訴了她們。”
“那您心里好受了沒有?”
媽媽搖搖頭。
我說:“媽媽,您也活了四十個年頭,人情世故還用我說?就您那兩個同事,亂嚼舌頭的女人,自己家里的事都處理不好,可偏偏喜歡看別人家的熱鬧。你怎么能把這樣的事情告訴她們?”
媽媽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沉默不語。
“好了好了,媽媽,您還是回床休息吧,這里冷。”我說,“您什么都別想,踏踏實實睡覺就好。明天自有明天的煩憂。”
這次媽媽不再拒絕,乖乖回臥室了。我也去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我那樣勸說媽媽,但不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想不到才一天的功夫,家里就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我知道這也不是一時的緣故。
第二天,果真如媽媽所說,爸爸沒有回來。媽媽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早早起來給我做早餐。我進臥室看她,她依然躺在床上。
“小文,媽媽不舒服,沒有辦法給你做早飯,你到外面買點吃吧。”媽媽歉意的說。
“沒事,媽媽,您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您還有我。”我說。
我輕輕關上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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