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9

　　最近爺爺開始關心起我的學習來了，這讓我很不習慣，我認為上學沒有什么意義。以前我每次逃學的時候爺爺就打我，然后奶奶就哭。如果哪天放學回家我主動寫作業的話，他們就會特別高興，

　　所以現在我不敢逃學了，放學回家以后就去給那只小羊羔薅草，然后就老老實實的寫作業。因為我這樣做爺爺奶奶會很高興，看到他們高興我也就特別高興。在那時我覺得上學就是為了讓大人高興。

　　我們的學校很小，也很破。學校的院子是用籬笆圍起來的，中間有一條磚渣鋪的路。路的兩邊各有三排瓦房，一共六間教室，從一年級到六年級。

　　第一排教室前面有一顆大松樹，松樹上系著一個鈴鐺，上課或者是下課的時候老師都會來這里敲鈴。

　　松樹上系著的那個鈴鐺已經有些年頭了，上面生滿了鐵銹。可是它的聲音還是很清脆，而且傳得很遠。學校在林靜靜她們村子西頭，但是在我家都可以聽到鈴聲。我奶奶說她每天都是一聽到放學鈴就開始做飯，我們一到家飯就做好了。

　　自從我上次尿在講臺上以后我感覺我已經是班上最厲害的男生了。

　　下午的最后一節課是數學課，上完就放學了。靜靜說她和虹虹在學校門口等我。

　　當我在班里做完值日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看到靜靜正在和劉華亮吵架。劉華亮對的爸爸叫劉遠金，在鄉政府上班。平常看著總是高高在上的，很是威風，就連劉華亮他二叔劉遠農在計劃生育的工作也是他爸爸給找的。在鄉里工作，村子里的人說那可是鐵飯碗。

　　劉華亮他家的光景好，就是家教不好。

　　“你憑什么罵別人是狗，你才是狗，一看就知道你長得人摸狗樣的。”林靜靜兩手叉腰，瞪著倆大眼睛向劉華亮怒吼道。

　　“你又憑什么罵我是狗，你才是狗呢！一只亂咬人的瘋狗，而且還是母的。”劉華亮雙手緊握拳頭，挺著小胸脯。

　　“我聽不懂你這狗叫，叫得讓人心焦，唧唧哇哇的，懶得跟你吵。”靜靜不屑地說。

　　“我又不是狗，才不會狗叫呢，劉虹虹才是狗呢，她把我扔掉的糖紙撿起來舔。”華亮指著虹虹說。

　　“你是狗，就你是狗，你們全家都是狗。”靜靜狠狠地瞪著劉華亮，虹虹低著頭不說話，把手里的糖紙攥成一團兒。

　　林靜靜罵人特別厲害，嘴又特別會說，三個人都罵不過她自己。

　　“你再罵我是狗我真打你！”劉華亮說著就推了靜靜一把。

　　“我就罵你是狗，你不是要打嗎？我就蹲著不動讓你打。”靜靜說著就蹲下了。

　　我哥以前就教過我，如果別人對我好我就滴水之恩涌泉相報，要是別人不欺負我我也不能欺負別人。如果別人真要是欺負我了，第一次忍著，第二次也忍著，如果有第三次的話就狠狠的反擊。把對方打得下次見了你就發抖。我哥現在在讀高中，他每次回來我都去他家找他。

　　我也不知道這是劉華亮地幾次欺負靜靜和虹虹了，反正怎么算都不會少于三次。所以我就沖了上去。

　　我先過去把虹虹手里的那張糖紙奪過來扔在地上，然后把我的書包塞給靜靜，把劉華亮一下子就放倒了，然后坐在他身上一陣子暴打。人在生氣的時候力氣可真大呀，要是再平常的話我根本打不過劉華亮，但是今天我不但打了他，而且把對他二叔的火氣也一起撒在了他身上。

　　在回家的路上我開始害怕起來。我把劉華亮打了，他回家以后肯定會告訴他媽媽。他媽媽也一定會去我家找我爺爺，說我什么沒教養之類的話，說不定他媽媽還會去摔我家的東西。到時候我爺爺肯定會打我，而且還會罰我跪到半夜。

　　林靜靜說我笨，她讓我趕快跑回家在劉華亮他媽媽來找我爺爺之前換上棉褲，軟乎乎的，打著不疼跪著也不疼。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樣總算有個辦法了。

　　我和虹虹沿著竹葉河把林靜靜送回家。林靜靜和她爺爺奶奶就住在她們村子對著的那段河的河邊，因為能和她一起，所以我和虹虹每次都是沿著竹葉河回家。

　　我牽著虹虹的收走過了竹葉河上的小橋，再走過村子后面的那片楊樹林就到家了，我心里一陣害怕，連手心都一直發涼。

　　“哥，如果回家咱爺爺真的罰你跪的話我替你跪。”走到楊樹林子的時候，虹虹對我說。

　　“你一個小女孩跪什么跪呀，反正我皮厚，又不是沒跪過，沒關系的。”我我了一下她的手說。

　　“哥，今天這事兒怨我，我不該舔他扔的糖紙。。。。。。。”虹虹低著頭說。

　　“別提這了，這事兒不怨你，我早就想打他了。不就是跪半夜嗎？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說了，你哥現在早都是男子漢了，連劉書昆那個壞蛋都承認了。”我挺了挺胸脯說。

　　我們回到家的時候爺爺正抱著書亞在門口玩，奶奶在灶房里面做飯。我沒在爺爺奶奶臉上看出什么變化，那就是說劉華亮的媽媽還沒有來過。

　　我一進家門就跑到里屋去扒箱子。我的棉褲不久前才不穿，脫下來以后奶奶就放到了箱子里。

　　換上棉褲以后我坐在床上歇了一會兒，我長出了一口氣走了出去，換上棉褲心里踏實多了。

　　在找棉褲的時候我順便拔過年的時候藏在箱子底下的錢找了出來，一共還剩下一塊二。糖是一毛錢兩顆，一塊二毛錢就可以買二十四顆。我想把這些錢都買成糖，然后分給靜靜和虹虹。如果不是因為這破糖，我現在也不用這么害怕了。

　　我打完劉華亮的時候狠狠地對著他說了一句：劉華亮，我告訴你，以后不要當著我們的面吃糖。

　　我把那一塊二毛錢裝在了文具盒里，又把文具盒放在書包的最下面。我心想，劉華亮，你等著吧，明天我就去買糖，我們三個就當著你的面，一人吃兩顆，急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