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尾聲

　　一個月后，秘密調(diào)查部正式并入國安局特工處，康妮成為直接管轄該處的最高指揮官，因此這意味著將要有一個新上司來管理日常事務。作為下屬的我和伊文斯隨其一起入駐國安局總部，分區(qū)不同，但條件相較之前來講要穩(wěn)定得多。總部所在地勢一片山區(qū)，地勢險峻，卻有個好聽的名字——橘子坪。這起源于西邊的一個村落，當?shù)鼐用褚苑N植橘子為生，聽說所要興建的大房子，也就是國安局總部樓址里的人能夠給這里帶來保障，所以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大力支持。

　　上一次的案子結(jié)束后，伊莎貝爾曾問起過我的真正職業(yè)，得知要“搬家”后我簡單地向她說明了一下，于是她圓睜著那雙不大但可愛的眼睛并且雙手捂著兩腮驚訝地說：“那晚我是在和一個特工約會嗎？真是太酷了！”我想她徹底誤解了我的意思，起碼她已將我和電影里那些飛檐走壁、上天入海、唯高科技視瞻的虛構(gòu)人物混為一談。

　　這天上午，天公突然改變了往日的面孔，以秋高氣爽示人，叫人不禁感覺一夜入秋。特工處的車已然停在公寓門口，沒等司機開始不耐煩地鳴笛，我便關(guān)好窗子放下窗簾，手提行李箱下樓往大門走去。原以為伊文斯已經(jīng)在車上等我，但后備箱既無他的行李，車里也沒他的人影。我準備返回樓上他的房間找他，可這時伊莎貝爾正從大門出來。我詢問她伊文斯的行蹤，她說自己也不知道，于是，我掏出手機要打給他，但伊莎貝爾似乎有話要說，所以我采取了主動。果然，她其實是來向我道別的，另外，還要交給我一封信，粉色的信封，黑色的粗體字寫著收信人的名字，呃，應該是收信人的昵稱。

　　“托蒂？”

　　伊莎貝爾燦爛的笑容好像這好天氣中的一種說不出的味道，迷人、醉心，使人無法自拔。

　　“路上再看好嗎？一路順風。”她給了我一個簡單的擁抱，然后跑回了公寓大門里去。

　　“替我向納德利夫人道別！”我認為她聽見了，便將信裝進上衣口袋，坐進車里。

　　“麻煩您先去一下德林泰爾街。”

　　隨著案件告破，伊文斯不僅恢復了名譽，而且被查封的診所也完璧歸趙。但由于我們即將離開這座城市，伊文斯不得不對這唯一的不動產(chǎn)進行處置。我知道這對他來說并不容易。

　　“請等我們一會兒，謝謝。”

　　診所的門口掛著“暫停營業(yè)”的牌子，可門虛掩著，于是我走進去上了樓。

　　伊文斯坐在他的辦公桌后，呆呆的望向窗外，雙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我沒有敲門便走進去。

　　“爸爸媽媽在加西亞離開我們之后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在我的身上。”他對著窗外的風景笑了一下，又說，“我沒讓他們失望過。我用勤勞、刻苦換來了體面的工作，救死扶傷，盡自己最大努力回報社會。現(xiàn)在，終于要跟這一切說拜拜了。”

　　“舍不得嗎？”

　　伊文斯轉(zhuǎn)向我，打了個手勢讓我坐下。

　　“戈約爾夫人那兒都安頓好了，你還有什么不舍？”我坐到他對面，說。窗外的陽光刺眼卻真實，和平此刻又主宰了一切。

　　“這里不僅僅是一座房子，它還是我的夢想，也凝結(jié)了我的心血和我家人的期望。當在見到漢瑞姐姐的時候我就曾想過會有這么一天，聽著很好笑是吧？一個心理醫(yī)生坐在他的辦公室里說著如此不著調(diào)的話？”他看向我，說。表情隨意卻又略顯嚴肅。

　　“啊，我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樓下的司機先生是否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伊文斯笑了，他不想讓我擔心，或許這么多愁善感、唉聲嘆氣也絕非他的風格。從現(xiàn)在起，我們都不再是原來的我們了，誰又能用條條框框來規(guī)矩我們、定義我們呢？

　　拿好行李，伊文斯和我走下樓去。司機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著車載廣播里的新聞。伊文斯鎖了診所的大門，沒再多看一眼便坐進車里。我也坐進去時，司機才把收音機關(guān)掉。

　　“托蒂？這么快就用昵稱了？”

　　我才發(fā)現(xiàn)塞在口袋里的信掉了出來，而且正好被伊文斯看到。

　　“現(xiàn)在的女孩都很開放，你知道的。”我趕緊把信拿起來，卻未再放回原處。

　　“我敢打賭，伊莎貝爾會在信里向你表白。”

　　“這聽上去可不怎么好。”我拆開信封，這時汽車顛簸了一下。

　　信瓤是一張厚厚的便箋紙，開頭和末尾兩個角上均印有一枚粉色的蝴蝶結(jié)，其余全是一道道淺粉色的線，上面馱著幾行認認真真用藍色水筆寫就的文字，內(nèi)容如下：

　　托德：

　　請允許我這么稱呼你。

　　我以前是個非常膽小的人，自從那些壞人來找伊文斯先生的麻煩而你救了我之后，我便膽大了許多。或許喜歡上自己的房客不怎么好聽，但我無法拒絕那種心跳的感覺。我想知道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橘子坪是個好地方，據(jù)說秋天的那里特別美，你搬去是幸運的，別忘了給我傳些那里的照片，下面是我的手機號碼。有時間的話，我會去那兒找你，希望你能歡迎我。

　　你的伊莎貝爾

　　我的心已經(jīng)不安地從信的開頭跳到結(jié)尾，仿佛伊莎貝爾的字體有著魔法般的作用，最后的署名更像是給我的靜脈注射了一劑強效嗎啡。

　　“想笑就笑出來吧，沒什么大不了的，你那樣忍著對身體可不好。”只見伊文斯比我這讀信的人笑得還燦爛、還愉快。

　　“被你猜對了，伊文斯醫(yī)生。可是她還說會來總部找我，這又要如何解釋？”

　　“你剛才不是說了現(xiàn)在的女孩都很開放嗎？那么想主動和你約會也很正常啊。只是伊莎貝爾不知道進入總部必須擁有嚴密審核通過的身份資格，目前只允許工作人員的直系親屬及配偶進入，而且也只能在總部以外的接待區(qū)見面，無特殊情況禁止留宿。”

　　“后面這條真多余。”我把信重新放好。

　　“看來你們需要一位牧師做證婚人，對嗎？”

　　“哦，伊文斯……”

　　“我說的都是事實。”

　　“是，可我還沒做好準備。”

　　“嗯…這種問題上可不能婆婆媽媽。”

　　“我沒有。我只是不相信這樣的好事會輪到我的頭上。”

　　“你還沒忘記哈斯羅小姐？”

　　“哦，我還以為咱們已經(jīng)說好不再提她們了呢？”

　　“是你逼我的。好了，不開玩笑，你到底怎么選？”

　　“你來做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