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我懂!”洛桑幾乎是用盡全力喊出這句話,聲音在空曠深遠的廊中帶起了一串回響。隨后她的聲音便低了下來,隱隱地帶著哭腔:“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魔界五少,長得那么迷人,又什么都會。我這么平凡,什么都不會,還總是給你添麻煩,怎么能配得上你……可是我敢說,為了你我是真的很努力的,我也是真的愛你……”
“有必要嗎?”他反問。“你的生命從跟了我之后就只剩下十年,你愛我能換來什么,你想過嗎?”
“我想過。不是我要愛上你,是我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jīng)愛上了你,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我早就泥足深陷了。我只能任憑自己越陷越深……但是——”說到這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是不知道說什么,而是突然想到,真的有必要嗎?她愛他如此有必要嗎?她和他說這么多有必要嗎?他會在乎嗎?說了再多,他不愛自己,也是徒勞。她不能奢求打動他,不能奢求他留下,甚至連他能把她的話聽進去,都成了一種奢求。
他是魔界五少啊,這個名號傳出去令人望而生畏。提到“魔界五少”,世人所聯(lián)想到的形容詞除了“高貴”、“絕代”之外,都是“冷漠”、“孤傲”、“殘忍”、“狠厲”……他能待她如此,能擁抱她,能親吻她,能對她笑,她早該知足。他對待外人的冷酷一面,她不是沒見過,只是時間久了,習(xí)慣了他的溫柔和照顧,便逐漸將他本來的面目遺忘。
畢竟他曾對她那樣好,她還能奢求什么呢?知足吧,他說她不配。
他開口,將她飄遠的思緒重新拉回現(xiàn)實:“但是什么?”
她一愣。她原本想說,但是我以為你也會愛我。現(xiàn)在看來,這句話太過可笑,因此只是牽強地笑了笑:“忘記了剛才要說什么。”頓了頓,又問他道:“你真的連最后一次都不肯陪我嗎?”
“你最好是從此忘了我,只記得誓約就好。”他冷冷地回絕。
洛桑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帶著難言的苦澀。此刻她的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沒有答話,因為她知道,忘了他,自己做不到。
“洛桑,”他叫她。見她抬頭望向自己,問她:“你恨我嗎?”
“恨你?”洛桑似乎很驚訝于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卻沒有回避,只是在袖中暗自握緊了拳,感受著鉆石深深嵌進掌心的痛,一字一句地輕笑道:“你不配。”
這三個字,早已用盡她一切力氣,也是她最后的尊嚴。
她愛他,她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為他去死。但他要走,她絕不會低三下四地挽留。是四心里希望他快樂,不愿讓他做違心的選擇,不愿因為自己而讓他感到為難,還是她沒有勇氣將自己傷痕累累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在他面前任他傷害?她不知道。又或許是她早已習(xí)慣了順從他的一切意愿,他要她做的事,哪怕再不情愿,她也依然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她愛他,整整七年,從未后悔過。
“忘了我吧。”
他笑著轉(zhuǎn)身,漆黑修長的背影在她眼中漸遠。風(fēng)從窗外吹進來,他的衣角在空中翻飛,黑色錦緞的長袍折出微暗的銀光。他在她面前,永遠也不會露出殺氣,因此周身無形的氣場使得他不像是魔,而更像是一個神。他的步伐并不快,甚至比七年前還要慢。只是她,再也不會去追了。
窗外的烏云壓得極低,幾乎從窗口溢進來。一道閃電在窗外破空劃過,照得廊中一片亮白。他的身形在這白光中被勾勒出極亮的白色輪廓,黑色的身影更加刺眼,也刺痛著她的心。雷聲在不遠處的天邊炸響,卻仿佛是炸響在她的耳邊,那樣刺耳,好像七年前的今天……
大雨傾盆而下,有幾滴從未關(guān)的窗口濺進來,沾濕她的衣角。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長廊的盡頭,她再也不能奢望他會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對她笑,再也不能奢望他會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會離開她,他還愛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循著他走過的路下樓,推開沉重的青銅大門。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地上已經(jīng)積了深深的水洼。下了長階,積水漫過了靴底,很厚的鹿皮絨靴似乎也抵擋不住寒意的侵入。雨水很快便打濕了她的外衣,領(lǐng)口黑色的絨毛都打濕了粘在一起,往下滴著水。雨水一層一層浸透了全部的衣衫,沒多久便感到了全身冰涼。她就這樣站在大雨中,任憑全身都濕透。
她伸出手,鉆石在掌心已硌出深深的痕跡,很疼,但怎么也疼不過她的心。晶瑩剔透的鉆石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雨水落上去,沒有停留片刻便滑落下來,不留半點水痕,干凈如初。
雨越下越大,臉上濕潤一片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xué)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