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這學期就要結(jié)束了。期末考試的時間定在下周,同學們整日忙得焦頭爛額,連平時最頑皮的同學,也靜下心來復習了。
可林夢蝶依然如故,不把學習放在心上。除了不學習,整日看小說以外,她也算不上什么壞學生。至少沒有逃課,打架,玩游戲,不尊重師長。至于男女關系,她和語文老師的戀情并沒有公開,他們隱秘得很。
上語文課她照舊關注,她聽他講得每一句話,看他做得每個動作。
這節(jié)課也是,語文老師在講臺上講解昨天考的一次小測試的試卷,林夢蝶一直端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等講到作文的時候,老師再次表揚了她。然后喊她的名字,“林夢蝶,你把你的作文讀給全班同學聽聽。”
沒有回應。她依然坐在那里。
“林夢蝶……”他注視著她,又叫了一遍。
我知道她走神了,也就是說,她并沒有認認真真地聽他講課。
我用胳膊推推她。她這才恍悟。不知所措地站起來。
“林夢蝶,上課注意聽講。”他面有不悅,“把你的作文念給同學們聽聽。”
下了課,語文老師走到她的身旁,對她說:“課間操的時候,到我那里來一趟。”
她滿口答應:“好。”
然后他離開。
“你真應該好好聽講才是。”我說。
“好好聽講,好好考試,做個好好學生?”她問。
“好學生不好嗎?”
“好學生當然好。我做不來。”
“那是你不愿意。”
“主要是我付不起那代價。”
我知道她指什么。處在這個年齡段,本是大好的青春年華,可天天卻要在此面對一本本枯燥無聊的教科書,以及一張張永遠做不完的試卷。本以為放了寒假就可自由,誰料假期還沒來臨,各科老師早已把作業(yè)布置得妥妥當當,語文老師說這個假期至少要讀兩部以上的名著,數(shù)學老師早早讓我們買了一本數(shù)學題集,假期做完它。還有英語老師,說需要天天練口語,看英語電影,沒事的時候找外國人對對話。真是豈有此理,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縣城,哪個外國人愿意在此?除了他們,還有物理老師,化學老師……等等。
想到寒假我爸還讓我去學畫畫,給我報了補習班。看情況,我就算會東洋忍術,一人分三人,也應付不過來啊。
做學生苦,做中學生更苦。
“這個寒假你有什么打算?”林夢蝶問我。
“還能有什么打算?不累死就好了。還不如不放假呢。”我悲苦地說,“你呢?”
“想年前去哈爾濱一趟,看看那里的冰雕,聽說很美很美。”
我艷羨。“小心把你也凍成冰雕。”
“年后呢?”我問。
“在家陪我媽媽。”
到了課間操的時間,林夢蝶去見語文老師。這個課間本就長些,十五分鐘。
我起身上廁所。出來之后沒有回教室,到教學樓與辦公樓交接的走廊上曬太陽。突然看到了語文老師和林夢蝶,他們并沒有在辦公室,而是站在對面二樓的走廊里。由于距離太遠,自然不可能聽清他們說了什么,但看表情,猜測彼此都很歡愉。
我沒了興致,再也不想站在那曬曬太陽。
回到教室,在門前,與迎面而來的李方娟撞了一下,兩個對望了一眼,然后我就回座位了。
我剛坐下來,李方娟走了過來,坐在林夢蝶的位子,問:“這是林夢蝶的位子對吧?”
我說:“是。”
她又問:“你覺得她這個人怎么樣?”
我說:“很好啊,怎么了?”
她笑笑,說:“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感覺她是個特別的女孩。”說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方娟前腳剛離開,林夢蝶后腳就到了。
“剛剛李方娟過來了。”她坐下以后,我說。
“我看到了。”
“她說你是個特別的女孩子。也許她說的對。”我說。
“是嗎?”
“你不怕她嗎?”
“怕?為什么要怕?”
“你不怕她知道你和她爸爸的事?”
“我想不出怕的理由。”她淡淡地回答。
“你是不是很恨我,插足別人的家庭?”她問我。
我想了半天,說:“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愛的權利。”
“但這愛要是傷及到別人呢?”
“我們不是什么圣人。”
“你讓我刮目相看,周如文。”
“謝謝你的夸獎。”
過了半響,她又問我,“我是不是很自私?”
“是的。你很自私。”我實話實說,“但誰又不是如此?我們口口聲聲說要為他人奉獻,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人人只有自愛,才能去愛別人。再說,愛情都是自私的。偉大的愛情都是違反人們的道德的。”
她笑,“你快成男人了。”
我也笑。突然我想到,如果此刻我開口,說,林夢蝶,其實我一直喜歡你,愛你。她會怎樣?驚愕?害怕?不知所措?還是平淡?漠不關心?只當我是在開玩笑?最后的結(jié)果呢,是拒絕?還是接受?
我低下頭,突然看到手上戴著的手套。這是清月送給我的那副。我為剛才產(chǎn)生的念頭,心生羞愧。
她也注意到了,問:“不錯的手套,以前怎么沒見你戴過,剛剛買的?”
“清月送給我的。”
我一抬頭,看到她的秀發(fā)。她戴著我送給她的那個發(fā)卡。
“這個發(fā)卡還合適吧?”
“很合適。你送的嘛。”她說。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接著上課的鈴聲響了。
外面又飄起了小雪。昨晚下了一夜,還不曾下夠,還要白日子再下。不過這也是好的,潤雪兆豐年嘛。來年定是豐收年。想到小時候在農(nóng)村,冬日里經(jīng)常飄著鵝毛大雪。奶奶說:“下雪好啊。”我問她:“下雪有什么好。”她便說:“下雪就像個莊稼蓋了一層小棉襖,預示著來年的豐收。”我似懂非懂。
如今奶奶已去了天國,我已好幾年沒有回農(nóng)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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