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插曲一 聞磊的“噩夢”

　　插曲一 聞磊的“噩夢”

　　夢是一種主體經驗，是人在睡眠時產生想象的影像、聲音、思考或感覺，通常是非自愿的。心理學家弗洛伊德認為，夢是潛意識欲望的滿足，人在清醒的狀態中可以有效地壓抑潛意識，使那些違背道德習俗的欲望不能為所欲為。但當人進入睡眠狀態或放松狀態時，有些欲望就會避開前意識的檢查作用，偷偷地浮出意識層面，以各種各樣的形象表現自己，這就是夢的形成。夢是人的欲望的替代物，它是釋放壓抑的主要途徑，以一種幻想的形式，體驗到這種夢寐以求的本能的滿足。

　　每個人都會做夢，只是有些人在醒來的時候會記得自己夢到了什么，而有些人卻什么都不記得了。聞磊并不是一個經常做夢的人，這也可以理解為他很多時候都不記得自己夢里的內容，但是這次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卻清晰地記得不久之前出現的一幕一幕……

　　當聞磊看到眼前出現的是曉丹的時候，他的意識清晰了，他覺得自己是真實存在的，眼前的曉丹那么真實：一條牛仔褲，一個白色短T恤，一個馬尾。很有活力，很年輕，很迷人……

　　聞磊想不通她是怎么出現的，也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見到她，在那一刻他愣住了。聞磊定定地看著曉丹，曉丹也望著他，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聞磊清楚的看清了曉丹的臉，她依然是那么漂亮，梨花淺笑，睫毛彎彎……

　　聞磊心里突然有個想要抱住她的想法，他的人沒有動，但是心已經動了。他想要伸出右手去拉住曉丹，并將她攬入懷中，跟她說說心里的苦，告訴她自己并不是不喜歡她，并不是心里沒有她，只是自己無法做出那樣的選擇，他也有自己難處。這些難處他無法和別人說起，只能藏在心里，但是藏得越深，傷得越深，痛得越深……

　　武東曾經認為聞磊是在做一個選擇題，一個關于曉丹和方芳的選擇題：武東覺得聞磊的選擇并不是那么困難，甚至覺得這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的選擇題，而是判斷題，而錯誤的明顯就是曉丹。可是聞磊糾結的卻是這為什么非要是一道單項選擇題……

　　聞磊從小就是一個對感情專一的人，自從他和方芳兩個人在一起開始，他就從沒有再對任何一個女孩子動過心，甚至完全都沒有想過。在他的心里，似乎只有那么一個小小的位置，只能容納一個人的位置。但是當曉丹出現之后，當他得知曉丹的身世，當他得知曉丹為了他所付出的一切，他動搖了，動心了，開始試圖在自己的心里擠出容納另一個人的地方，可是對于他來說，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者說根本就是意見很難很難的事。

　　想到這里，聞磊將意識放到了自己的右手，想要伸出去拉住曉丹，但是當他的目光轉移到自己右手上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右手……自己的右手被一個女人緊緊抓著，這只手很熟悉而且抓得很緊。聞磊的目光從這時緊緊抓著自己的手開始慢慢沿著手臂向上移動，手臂、肩膀、脖子、下巴、眼睛……最終他看清了——這個女人正是方芳……

　　方芳的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哀怨，聞磊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去抓住曉丹了，于是抬頭再次望向曉丹，可是他卻發現曉丹正在漸漸遠離……

　　聞磊眼睜睜地看著曉丹漸漸遠去，模糊，消失，他的感覺很痛，他沒有再看拉著自己右手的方芳一眼，而是用力抽出右手，拼命向曉丹消失的方向抓去，但他卻什么都抓不到，抓不住，一切都消失了……

　　聞磊收回的右手緊緊地抓著胸口，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撕裂了，那種痛感那么清晰，清晰到他可以聽到傷口撕裂的聲音，就在這時他醒了……

　　他躺在床上，天已經蒙蒙發亮了。他發現自己的右手正放在自己的胸前，而胸口處已經被抓出了紅紅的幾個指印。聞磊從來沒有意識到夢境可以如此真實，如此清晰，他不禁開始思索，難道自己真的放不下曉丹，自己真正愛著的人是曉丹？雖說夢是反的，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既然能夠夢到說明我也確實這樣想過啊！

　　聞磊慢慢回憶夢里的情景，他不確定自己當時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是自己整個人，還只是自己的右手，因為從他是視角中并沒有看到自己，只是看到自己的右手，視線也始終隨著自己的右手移動、展開、延伸。曉丹的容顏突然在這一刻清晰的展現在聞磊的腦海中，清晰到甚至看清皮膚的紋路。聞磊的手再一次無意識地抬起，似乎想要撫摸那精致的臉龐，因為那張臉頰上正有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

　　聞磊覺得一陣頭痛，索性再次閉上了眼睛，這次他腦中出現了一段旋律，他睜開眼，輕聲地哼唱著……

　　終于明白你已變成回憶沒有言語能夠說明當別人問起譜了一段旋律沒有句點也無法再繼續像埋伏在街頭的某種氣息無意間經過把往日笑與淚勾起忽然心痛的無法再壓抑原來從未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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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磊坐了起來，他開始回想這首歌是什么，為什么這么熟悉卻不知道是什么呢，他連續哼唱這段歌詞，卻一點也想不出這是什么歌，是誰唱的。這種情況聞磊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很多時候他都選擇無視，不再去想。很多人早上醒來都會在腦海里出現一道旋律，有些時候是最近反復欣賞的新歌，有些時候是早已忘卻的老歌，有些人像小六一樣選擇無視，也有些人會刨根問底似的一定要找到答案才罷休。

　　小六想得頭痛，依然無所得，這次他沒有選擇無視，起身下床，打開了電腦，搜索“忽然心痛的無法再壓抑，原來從未忘記”一句，答案揭曉了——陶喆《melody》。

　　聞磊點開了這首歌，歌曲充滿了整個房間……

　　終于明白你已變成回憶沒有言語能夠說明當別人問起譜了一段旋律沒有句點也無法再繼續像埋伏在街頭的某種氣息無意間經過把往日笑與淚勾起忽然心痛的無法再壓抑原來從未忘記melody腦海中的旋律轉個不停愛過你有太多話忘了要告訴你melody無數動人音符在我生命愛過你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當時無法為你寫的那首歌都是我永遠的遺憾當愛逝去如果所有的錯重來一次能否改變結局終于落下休止符的那首歌我聽著每一個音符流過的回憶為什么在那么多年以后還不能說再見melody腦海中的旋律如此熟悉愛過你在我心里只能輕輕嘆息melody無數動人音符在我生命愛過你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melodyohmelody我永遠不能忘記你是多么美麗讓這音樂一直不停響起melodyohmelody我舍不得去忘記我們快樂的過去請別再讓我從這夢境清醒melodyohmelody我永遠不能忘記你是多么美麗讓這音樂一直不停響起melodyohmelody我舍不得去忘記我們快樂的過去請別再讓我從這夢境清醒melody腦海中的旋律如此熟悉愛著你求你聽我唱完這一段旋律請不要離去melody你是在我腦海不停的旋律愛過你我的心里只能無言嘆息melody無數動人音符在生命里愛過你失去后我才知道要珍惜你

　　曲畢，聞磊意識到自己已是淚流滿面……他輕輕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定格在自己的小指上，他甚至感受到了小指上被另一根小指纏繞的感覺，而拇指也似乎有個跟另一根拇指緊緊貼在一起的感覺，聞磊意識到這感覺來自于曉丹……

　　聞磊陷入了回憶，他的思緒回到了初中時代，面前整齊的擺放著三封樣式不同的信；他的思緒回到了那條黑暗的小路，一個女孩子孤零零走過時的身影；他的思緒回到了一段故事中，故事中的女孩一個人支撐著整個家庭；他的思緒回到了曉丹的那個房間里，一個女孩子端著熱氣騰騰的面條看著他；他的思緒回到了那晚，一個火熱的嬌軀跟自己死死糾纏……

　　聞磊從來沒有過現在的感覺，好像自己的心被兩個女人拉扯著，讓他難受無比。聞磊和方芳在一起的時候，他幾乎與所有的異性斷絕了交往，專心地愛著方芳，雖然這里面也許有少年對愛情的執著、狂熱和偏執，但是不得不說他真的做到了。可是現在呢，他的心里一下子出現了兩個女人，兩個他都無法割舍的女人，于是聞磊迷惑了。

　　聞磊站了起來，走到衛生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張臉，他感到陌生。打開水龍頭胡亂地洗了一把臉，頭腦清醒了很多：我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在乎曉丹了呢？是因為她的身世？她對我的執著？還是那一晚的纏綿悱惻？難道在我的心里，真的愛上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嗎？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如果不是這樣，為什么曉丹會如此清晰的出現在我的夢里？聞磊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胸口處被自己抓出道道深痕，紅紅的，像是一道道情絲緊緊地纏繞在他的心頭……

　　他突然間狠狠地拍了一下墻壁，然后猛地轉身沖向臥室，抓起手機然后撥通了曉丹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

　　這時，門開了……

　　“磊，你醒了啊，我買了早餐回來……”

　　“……”

　　“你怎么了？給誰打電話呢？”

　　“額，沒，沒什么……聞磊頹然地放下電話，被方芳拉著去吃早餐了。

　　聞磊這時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與此同時，他也清楚地意識到，曉丹注定要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