Ⅺ方芳歸來

　　躺在床上，回想Mary姐講給我的故事，想著曉丹的樣子，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我又迷茫了，多想此刻有個人能夠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啊，讓我把這紛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這時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方芳了，難道我真的已經把她忘記了？

　　忘記，這個詞很奇怪，忘和記兩個相反含義的字組合在一起，居然要表達其中一個含義，真是可笑。不過這個詞似乎也有它自己獨特的道理存在，忘記本身就是有忘和記構成的，那么忘記一半是忘，一半是記，由此可見絕對的忘記是不存在的，所謂的忘記并不是指那段記憶消失了，而是被你隱藏起來了，也許它再也不會出現，也許它會在某種情形的刺激下再次出現。我曾經說過我會忘記方芳，忘記那段感情，今天我意識到我真的忘記了，可笑的是同樣是這一時刻，我又再一次想起了這個人，這段情，因為當我意識到的那一刻，這些被我忘記，不，是隱藏的東西，又一次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這地球上，讓你的淚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愛，只肯為你勇敢，你會看見幸福的所在……”熟悉的旋律打斷了我的思緒，把我從忘和記這對矛盾的東西中拉回到現實。這聲音來自于我的手機，而這個鈴聲只代表一個人——方芳。

　　我眼睛里閃爍著手機屏幕中的“芳”字，耳朵里回蕩著F4的《流星雨》，心里在猶豫要不要接聽這個電話……歌聲響了好久，久到讓我眼前出現方芳在電話另一端焦急等待的樣子，最終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對方在沉默。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喂……”久違的聲音，只是這聲音的背后隱藏著疲憊。

　　“哦。”

　　“我還以為你不會接呢。”

　　“……”

　　“最近還好嗎？”

　　“恩。”

　　“哦。”

　　“……”

　　“我……”

　　“……”

　　“我想見見你！”方芳要見我？

　　“……”

　　“可以嗎？”

　　“有必要嗎？”說完我馬上就后悔了……

　　“……”

　　“……”

　　“哦，沒事了，我只是突然很想見見你而已。”

　　“……”

　　“再見。”

　　“恩。”說完我掛掉了電話，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看了看手里的電話，心里一陣煩躁，索性關掉手機，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不知不覺睡著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想到了網上流行的一句話：一覺醒來，天都黑了。我穿鞋下地，喝水洗臉，然后按下了手機的電源，“redomisoldo”……接著我看到了兩條短信，第一條是曉丹發來的：“磊，我今晚就去辭職，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讓你來接我回家。”

　　另一條是方芳的短信：“我在樓下。”我不知道方芳是什么時候發這條短信的，但是我還是來到了窗前，向下望了一下——空無一人，也許她已經走了。

　　想到這里，我又坐回到床上，發了一會呆，我抬頭看到時鐘指示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于是決定出門去接曉丹。走到樓下，感覺晚風很涼，我拉了拉衣領，希望能夠擋住一些寒風。我拿出電話，撥通了曉丹的號碼，想告訴她我正在去接她的路上，可是我發現電話接通了，但是一直沒有人接。

　　曉丹在做什么呢？怎么不接電話呢？再試試。第二次撥通電話，對方依然沒有接聽，我停了下來，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心里開始不平靜了。突然電話通了……

　　“喂，曉丹，你在哪？”

　　“呵呵呵呵，來，喝酒，喝嘛，來來來……”電話里隱隱約約傳來吵鬧的聲音。

　　“喂，曉丹，喂……”我對著聽筒繼續道。

　　“今天誰也不許走啊，不醉不歸，呵呵呵呵……”

　　“喂，曉丹，曉丹……曉丹……”我開始對著電話大喊了。

　　“別光我喝，你也要喝啊，來，張嘴……”里面還有女人的聲音。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掛掉電話急忙向夜總會方向走去……散步的時候不覺得這個距離很遠，可是當我急著趕去的時候卻怎么走也走不到，就好像時間一樣。

　　來到門口，我看到夜總會燈火輝煌，正是生意最好的時間，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了出來。

　　“聞磊。”居然是方芳……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很驚訝。

　　“我一直在你家樓下，聽到你在電話里叫‘曉丹’的名字，就想來看看這個人是誰。”原來方芳一直都在。

　　“……”方芳好像憔悴了好多，兩只眼睛也顯得毫無精神。

　　“她就是曉丹吧？”方芳突然指著我身后說。

　　我轉回身，看到的正是曉丹。

　　“曉丹，你……”想到身后的方芳，我突然感到語塞了。

　　“……”曉丹看著我身后的方芳，也不做聲，氣氛尷尬極了。

　　就這這時，一個身著旗袍的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曉丹，經理說讓你回去。”那個女人對曉丹說。

　　“……”曉丹依然沉默不語。

　　“曉丹，你不能回去啊，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聽到她要回去，我的心又開始不安了。

　　“你是誰啊？”那個女人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感覺到有兩道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我頓時感到了壓力……

　　“我……我是她……朋友……”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的“男朋友”三個字，到了嘴上就變成了“朋友”。

　　“哦，你看著辦吧，我回去了，都等著我陪酒呢。”說完那個女人轉身走了。

　　“曉丹，你怎么了？”我突然看到曉丹低下了頭，眼角若有淚光閃爍。

　　“你回去吧，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說完曉丹轉身就朝門里走。

　　我一把抓住了她，憤怒地看著她。“你難道忘了我們說過的話了嗎？難道你就不能離開這個地方過正常人的生活？難道你喜歡做這樣的工作？”

　　“……”曉丹依然沉默不語，但是眼淚卻無聲地滑落，她好想要對我說什么，但是看了看我身后的方芳，她又閉上了嘴巴。她輕輕地將我抓住她的手拿開，然后滿懷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夜總會……

　　那眼神包涵了很多內容，有失望、有怨恨、有不甘、有無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不過我記得方芳一直跟在我身邊。

　　……

　　后來我再也沒有見到曉丹，也沒有收到任何她的消息，連電話也再也打不通了，而我也又一次和方芳走到了一起，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