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課,第一節課,李方娟就來了。由我的語文老師領著,然后他與當時講課的物理老師簡單交代了幾句。
隨后物理老師走上講臺,對我們說:“來,大家歡迎新同學。”
同學們掌聲熱烈。在一片掌聲中,李方娟進入了我們班級。
由于班里已經沒有空位,李方娟只能坐到最后一排,靠角的一個空座上。
到底是教師子女,受到特殊關照是應該的。那節課中間的時候,物理老師布置完作業,自己下了講臺,走到李方娟那里,和她坐在一起,兩人聊起天來。
李方娟所在的位置,和我呈對角線型,距離稍微有點遠,我轉過身瞧她,她正和物理老師小聲嘀咕著什么,好像物理老師在給她講解習題。
從我這個角度看,她有一張很漂亮的臉頰,屬美女型的那種,瓜子臉,皮膚白皙,五官也沒什么可挑剔的,后來我注意到,她是單眼皮,盡管如此,她的眼睛還是很大。至于性格,當時并不得知,后來見得久了,知道她并不是那種柔弱文靜的女孩,相反,叛逆性挺大。
下了課,同學們自然圍著李方娟轉,一來人家是教師子女,二來,她本身就是個漂亮的女孩。女同學們和她大談特談衣服電影,男同學們大獻殷勤,為她做著做那。
“你何不也過去聯絡聯絡感情?”林夢蝶問我。
“已經有那么多人了,我何必再插一腳。”我說。
“你不也沒過去問候人家?”我問她。
“那是我沒時間。”
“我也是。”
片刻,我又說:“聽說后山的梅花開了,可否賞光,陪我去看看。”
“這么早?”她詫異。
“我也是聽他們說,不知真假。”
“踏雪賞梅,是很浪漫的事,為什么不去找你的那位小女友陪你?”
“她有事,脫不開身,說要陪她同學逛街。”
“于是你就想起我來了?”
“是的。”我說。
“抱歉,我也脫不開身,放了學有事。”
“什么事?”
“私事。”
我無可奈何地笑笑。
當天放學,林夢蝶早早離開,我在教室里小坐,不想過早的回家。陸陸續續的,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走盡。我這才起身離開。
到了樓下,恰逢清月和她的女伴,她們在朝校外走去。
“如文,要不你也陪我們去逛街吧。”她招呼我。
“不了,還是你們去吧,我就不陪你們了。”我說。
她的兩個女伴放下心來,畢竟我是清月的男朋友,有我在場,她們會覺得別扭。
看著她們離開,我又在校園里閑走了片刻。圣誕節剛過,再過幾日,便是元旦了。這天氣也是越來越寒冷。圣誕節前,已經下了一場雪,天氣預報說,最近還有寒雪可降,看來,深冬真的已經來臨了。
站在校園里朝后看,就瞧見學校后面的那座山來,也不知當初建校為什么選擇這樣一個位置。抬眼望去,山上光禿禿的一片,一點綠都尋不得,只能見到些許的枯枝敗葉,在寒風中搖搖欲墜。他們說的梅花,是在山下,看日子,的確有點早,但也不是不無可能。改天真的應該來看看,賞賞盛艷的雪梅。
出了校園,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那家舊書店。好些日子沒有光顧了,甚是想念。
店主依然在看書,店里沒有人,外面天氣這么寒冷,誰還有時間來買書看書呢。他身后的那幅畫還在,我仔仔細細地端詳,畫上的女子可真美,說美若天仙一點都不過分。
不知怎地,以前沒有怎么在意,那天我看的時候,突然感覺,畫上的女子好面善,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是她年輕時的模樣,那樣的美。”他突然放下書,開口對我說。
“嗯,她是個美人。”我由衷地說。
“可惜也會老。就像我一樣。年輕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青春帥氣。你再看看現在的我,已經衰老的成什么樣子了。”他的口吻很感傷。
“但你依然很有魅力。”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已經老了。”他無可奈何地說出了這句話。
“每個人都會老,不是嗎?這是自然現象,沒什么可悲哀的。”
他微笑,“但她不會。”她看著身后的畫說,“在我的眼里,她永遠是畫中的女子,年輕漂亮。”
我想起林夢蝶告訴我的,說他在等待畫中的女子來相會。也許并不恰當,他心里知道她已經老了,和他一樣,他并沒有期盼再見到她。
當然,也有可能,他還希望見到她最后一面,畢竟他深愛她這么多年。畫中的女子再美,但不真實。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的心里也很矛盾,既想見到她,又害怕失望。
“你想不想再見她一面?”我鼓足勇氣,問道。
“見又怎樣?不見又怎樣?”他打禪機似的說。
或許只能這樣回答吧。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明白了,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他淡淡地說。
“可你還深愛著她。”我說。
他的眼里瞬間亮了一下,但僅僅是剎那,“是的,你說得對,我還愛她,并沒有忘記她,或許這愛,要伴隨著我進墳墓了。”
“那你就應該勇敢一點,去見見她。既然她不來看你,你就應該去找她,告訴她你的心中所想。”
他笑了,“塵世中的事情,尤其是感情,不是那么簡簡單單的,它要遠比你想象的復雜得多。等你有所經歷,就明白了。”
我聯想到我自己,對林夢蝶的感情,豈不也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我也弄不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我也缺乏一份勇氣。但又害怕勇氣過后的懲罰。
這和清月不同。我和清月的感情明明白白,不像和林夢蝶,那般復雜難懂。
“那日和你聊天的女孩是你朋友?”他問我。
他說的是林夢蝶。
“是,她是我同學。”我答。
“不僅同學那般簡單吧,我看得出來,你看她的眼神不同。”他說。
我沒有接話。
“我記得你以前有位女朋友,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孩,怎么,分了?”他問。
“沒有。我們還在一起。”
“哦,原來這樣。”
“你覺得我們會走多遠?”我問。
“你是指哪個女孩,是前段時間那個,還是說以前的那個?”
我笑,“自然是說以前的那個,她才是我的女朋友。”
“恕我直言,你和她不會走的太遠。”
“何以見得?”
“因為你的心變了。”
“這么嚴重?”
“是。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經開始動搖,而另一個女孩,正在悄悄取代她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你和這兩個女孩子都不會善終。”
“我的運氣這么差。”我又笑。
“那你能告訴我,她們兩個,究竟哪個最愛我嗎?”我問。
“你信我說的話嗎?”他問我。
“信。”我說。他是過來人,哪怕他也陷在感情的沼澤里無法自拔。
“你現在的女朋友最愛你。你應該懂得珍惜。”他建議。
“那我最愛哪一個呢?”
“你永遠不可能得到的那一個。”他肯定地回答。
“也許這就是宿命。”他又補充這么一句。
“有無方法破解?”我問。
“無法。這是上帝的安排。”
我狂笑,他也笑。他肯定想到了他自己。他不僅僅在說我,他也是在勸說自己。可問題是,我們都不能逃脫得了命運的安排,不是嗎?
“你覺得前段時間來的那個女孩怎樣?”我又問他。
“她是謎一般的女孩。相信我說的。她像謎一樣迷人,也像謎一樣可怕。”他說。
“有那么復雜?”
“甚至比這還要復雜。”
“那我豈不是很倒霉,碰到這樣的女孩。”
“呵呵。那要看你怎么看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遇到一個特殊的女孩。況且,她對你也并不是沒有好感,甚至,她很喜歡你,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罷了。”
“你越說越玄乎了。”
“感情本來就是很玄乎的,尤其是她這樣的特別女孩。”
“如果是你愛上了這樣的女孩子,你會怎么辦?”我問。
就在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同樣的,只是瞬間,既而轉為暗淡。除此以外,他的神情告訴我,似乎我的這句話戳中了他心中的痛楚。
“我不知道。我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子。”他說。
但他給我的感覺是,他在說謊。
我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看他身后的畫像,畫上的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似乎在朝我微笑。也許她就是這樣的,謎一般的女子。否側他何苦癡癡迷戀二十年。
辭別了他,我從書店出來。路上有風在吹,落到身上,甚是寒冷。我經不住縮了縮身子。
依然沒有回家,走著走著,竟然到了林夢蝶的住處。我想這樣也好,上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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