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無意識地扯著地毯的纖維,然后把扯下來的一撮絨毛搓成小球。明知兇多吉少,大腦偏偏不能停下,滿腦子都是各種假設。對面透光的墻像百貨商店的燈箱,然而上面空無一字,又白又冷沒有生命的氣息。她抬起手將毛絨小球托在掌心,口中低低呼喚著,“爸爸,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呢?爸爸,我好想再見到你!”父親生死未卜,即便在死亡的邊緣,她擔心父親依舊超過對自己深陷險境的擔心,她的心似在絕望的深淵中下墜下墜,再下墜......
小球被風輕輕吹到了地上,慢慢滾到墻邊。晏卓的眼睛一直跟著小球,無奈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懼。
對面的墻上出現了一個網狀裂紋,像一張巨大的蛛網,隨著越來越強烈的振動,蛛網漸漸布滿整面墻體。這種巨大的撞擊力量,讓晏卓不由想起了巨大的樹精,他強悍粗野的蠻力最易讓人聯想到是造成此類破壞的元兇。
如果樹精在這個時候沖進來,自己無處可躲,儲藏室內唯一可以避身的物體——展示柜,都非常矮小,藏不下自己的身體,但晏卓還是站起來奔跑到最近的一個展示柜旁盡可能縮起身子蹲下,以免被墻體最終破裂時飛散開來的碎片傷到自己。
轟的一聲巨響后,整面墻像鏡子一樣破碎了一地,晏卓看著飛落到自己腳下的墻體碎片和乳白色的玻璃一樣鋒利,斷面還有貝殼似的油脂光澤。她大氣不敢出一口,也不敢抬頭看,聽著嘎吱嘎吱踩著碎片的腳步離自己越來越近。“天吶!”晏卓知道自己在發抖,她伸手在地上摸索,悄悄撿起兩片煙盒大小的碎片,待到來人已經足夠靠近了便猛地站了起來。
對面的人并不高大,身材勻稱適中,一襲火紅色的帶帽斗篷長裙,帽子下面是一張漂亮性感的臉。
“哈哈!”她先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眼里露出邪魅的笑意,一步一步繼續向晏卓靠近。“小姑娘,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啊!”她的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性感,同時也充滿危險。
就在距離晏卓兩步之遙的地方她突然停下腳步,手臂暴長,猛地抓向晏卓的肩頭。早就伺機而動的晏卓猛地一閃身,用力一揚右臂,將適才拾起來的碎片朝她扔過去。那女人機靈地一閃,晏卓再想逃跑已然來不及了,憑她優秀的捕獵技巧要抓住晏卓易如反掌。這次晏卓的手臂已被她牢牢地鎖在后背上,稍一用力就疼痛不堪。
女人邪佞的聲音立時變得冰冷無情,“你很倔強嘛!”接著威脅晏卓說:“但是倔強不會有好下場!”晏卓費力地扭頭狠狠瞪著她,見她輕輕摸了一下自己臉上滲血的傷口,恨恨地看著自己,立時覺得渾身發毛。女人微微一笑,黑眼珠中似有紅光閃過,臉上的傷口立刻縮小消失,連血跡都沒有留下!
晏卓知道自己遇到了高級別的吸血鬼,且直覺地感應到她非一般的嗜血兇殘,便只能裝作老實由她擺布。
一樓樓梯入口處,慌不擇路的飛利浦抱著雪莉與一身是血的Van迎面相遇,頓時驚慌失措,稍一愣神忽然高聲喊:“吉爾斯在二樓拐角暗室里!那個姑娘不知道在哪里!”聽他如此說,Van一猶豫,剛欲發起攻擊的手臂又落下來,看著他抱著心上人如被主人打出家門的狗一樣逃走了。
懸崖邊,黑藍色天幕的一角已有微光刺破暗夜的外衣,黎明已悄悄來到地平線下等待交換半天的光明。紅衣女人的袍子與黑發迎風亂舞,掃在晏卓身上臉上很不舒服,無奈被她挾持在臂膀里全然無計可施。站在對面的吉爾斯頭發微微蓬亂,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紅衣女人的臉,“把她給我,她是我的!”
“哈哈哈哈,你想要,自己來拿啊!”紅衣女人說著將懷里的晏卓朝懸崖邊又推了推,石塊連同塵土墜下深淵,晏卓顏色蒼白,轉過頭來盡量不去看。
“塞壬,這里是我的領地,巴托麗沒有權利踏入這片土地!”吉爾斯用威脅的口吻說。
紅衣女人正是巴托麗的心腹塞壬,她闖入密室劫走晏卓,自然惹惱了吉爾斯,但是她有晏卓當人質兼肉盾,毫無懼意。“哼!你不是一樣踏入了Van的領地帶走了她嗎?”她態度輕蔑,不把吉爾斯放在眼里。
吉爾斯怪叫一聲撲了上來,塞壬鎮定自若地微微向左斜了斜身子,晏卓距離懸崖邊緣更近,一只腳已踩空一半,她驚叫一聲,吉爾斯停了下來。“晏小姐,你和我走,我不會為難你;巴托麗可不像我,她最喜歡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她會要了你的命!”吉爾斯說著,眼睛又瞟向塞壬,塞壬依舊沒有一絲露怯的跡象,面無表情地聽吉爾斯說完陰惻惻地說:“這可由不得你們選擇,她現在在我手里,一切都要聽我的!”說完又用力箍緊晏卓的脖子,弄得她發出一聲要斷氣似的悶哼。
吉爾斯渾身一抖,眼中兇光漸濃,仰起頭哈哈大笑,好一陣子才停下來,“你們以為,我得不到,會讓你們得到?”他已斂起笑容,看著塞壬,微曦中雙眼如兩點寒星,但這次看來是真的在和塞壬談條件,眼中的殺氣已經消失了,眼睛已經恢復為正常的黑色。
驚恐萬分的晏卓兩腿微微發抖,卻一動不敢動,深知稍有不慎就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吉爾斯,如果你真有心和主人聯手,容我回去稟報主人,她不會小氣到獨自攥著寶貝不拿出來分享的。”塞壬妖媚一笑,嬌艷的紅唇似玫瑰般飽滿迷人,但言語中卻毫不客氣地嘲諷吉爾斯的狹隘。
吉爾斯并未在意她的暗諷,心中的目標很堅定,“生命之匙可以分享,但是信物必須借助我們聯手的力量才能打開,而且我已經找到解開結界的方法,只有我才能讓信物得見天日!”他說得篤定自信,根本不容人懷疑,塞壬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疑慮。
“那你和我一起去見主人吧!”她又用力勒一下晏卓的脖頸,但左腳往吉爾斯走近了半步,晏卓的雙腳能夠平穩地站在實地上。
“好!我跟你走!”吉爾斯說著人已經電一般沖到塞壬的對面,一只手臂搭上晏卓的肩頭欲拉扯她離開塞壬。塞壬發覺有異時已來不及,臉色一變,身子像水蛇一樣纏住了吉爾斯的身體。晏卓被吉爾斯用力一拽已是站立不穩,只能倒向他,而塞壬已經纏在了他的身上,晏卓相當無奈地倒在了塞壬的臉旁邊——吉爾斯的胸膛上。
吉爾斯被塞壬牢牢纏住,壓抑已久的憤怒頓時爆發,他兩眼立時變得血紅,一手抓牢晏卓的胳膊,一手抓向塞壬的頸部。塞壬嚶嚶怪叫,整個人像一條水蛇游動起來,往上攀爬著箍住了吉爾斯的手臂和肩頭。晏卓看著塞壬猙獰的面容,她血紅的眼睛和無骨一般的身體,著實受驚不小,然而此時她不敢輕舉妄動,任吉爾斯與塞壬角力爭斗,眼前先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緊。
吉爾斯被塞壬的身子越纏越緊,臂膀部已被勒得凹陷下去兩三指深,換做常人承受如此的壓力早已是骨骼碎裂,但他卻沒有痛感一般,左手依然用力抓著塞壬的肩頸,右手牢牢握住晏卓的手臂。他們二人互不相讓,塞壬的長頭發被夾在自己的吉爾斯身子中間,儼然一個披頭散發的蛇妖,血紅的嘴巴和青筋畢露的脖子早已破壞了她的美麗性感,模樣著實讓人又驚又怕。而吉爾斯的神態像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海面,看似平靜卻早已是烏云壓境,深鎖的眉頭和陰鷙的眼神中藏著隨時可能爆發的兇殘。晏卓要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才能勉強抑制住此時的恐怖情緒,她咬緊了牙關握緊拳頭,只等著裁決命運的那一刻。
“咔”一聲輕響,晏卓感到自己的身子也連帶著動了一下,吉爾斯的身體像一下子充了氣,整個人立時挺立起來,而塞壬口角流著血,惡毒的眼睛仍然死盯住吉爾斯的臉,整個綿軟的身子像一根失去彈性的橡皮筋一樣慢慢地從吉爾斯的身上滑下去。
吉爾斯得意地看一眼腳下的塞壬,忘形地狂笑。“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刺得人耳膜欲裂,渾身發抖,晏卓拼命抵抗著不適的感覺,再低頭看一眼地上的塞壬,她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眼中的光彩越來越黯淡。
一絲同情還是從心底里冒了上來,但是她無能為力,狂笑不止的吉爾斯牢牢抓著她的手臂,讓她的身體隨著自己的動作不停顫動。
吉爾斯的笑聲漸漸變小,他迎風而立任寒風吹襲著臉頰和衣襟,得意滿滿地說:“我說過,你是我的,信物也是我的,和我搶?哈哈哈......哈迪斯!偉大的黑暗之神,接引地獄之火燃燒吧,換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再次忘形地狂笑起來。
“我要和你搶一搶!”一個聲音幾乎是從天而降,沒等到晏卓循著聲音尋找來人,他已經站到吉爾斯的鼻子跟前,不等晏卓反應,兩個人已經廝打起來,而且吉爾斯居然主動放開了手,晏卓立刻恢復了自由。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